姜淮看了看这个皮肤黝黑的北地汉子,眼里燃起希望。
听徐伯说这孙铁柱是北地有名的掘井师傅,他曾在寸草不生的戈壁中找到过地下暗河。
如果是这样,这次应该能找到水脉。
“大人,看这里!”孙铁柱指了指村子西部的一处土地。
“你看这水在地下走,草根才会追着水长。”孙铁柱指了指地上的几处草根。
之后孙铁柱继续向姜淮解释,“这株沙葱,根往东南斜插,说明水脉在那个方向。”
孙铁柱指了指。
姜淮听完,指了指一旁的梁远。
梁远拿着笔和纸认真记下。
之后姜淮又从袖中取出一幅地图,在上面标注记号。
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地图。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
下午,他们来到一处低洼地带。孙铁柱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到一处岩壁前,用手掌贴着石面,闭眼感受着什么。
“就是这里!”孙铁柱睁开眼,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石壁阴凉,内侧必有水汽凝结。”
姜淮急忙上前,果然感受到石壁传来的丝丝凉意。孙铁柱已经指挥随行壮丁开始清理地面,准备打桩定位。
“大人,就是这里!”
“那好,开始打井吧!”
“等等!”
“又如何?”姜淮问。
孙铁柱听完,笑道,“大人,按规矩,得先祭拜土地神。”
“祭拜土地神?”
“对!”
孙铁柱的黑脸露出憨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盐和几粒谷子,恭敬地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姜淮虽不迷信,但也肃立一旁。他知道这是掘井人代代相传的规矩,是对自然的敬畏。
等他祭拜完,孙铁柱,还有孙铁柱的徒弟们,还有壮丁,开始轮班挖掘。
姜淮也盯着现场,记录进度。
孙铁柱则几乎寸步不离,时刻关注着土层的变化。
忙活一天,地才掘了一小部分。
还得再多花几天。
几天后。
“看这泥色,越来越湿润了!“第四天中午,一个壮丁兴奋地喊。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姜淮几人也是。
当看到挖出的泥土确实比前几日潮湿许多,大家心中涌起希望。孙铁柱却皱起眉头,抓起一把湿泥闻了闻,又用舌尖尝了尝。
“不对。”孙铁柱摇头,“这是地表渗水,不是真正的水脉。”
大家不解,但也都看着孙铁柱。
看他的样子,挖井对他来说手拿把掐。
果然,再往下挖了三尺,泥土又变得干燥起来。到了第七天,井深已达六丈,却只渗出少量浑浊的泥水。
“停吧。”孙铁柱疲惫地说,“这口井废了。”
“什么?”
人群中传出失望的叹息。
“怎么就废了?咱们挖了这么多天!”一旁村里的几个壮汉也不满了。
“不是说,很快就能找到水源嘛?那咱们这些天算是白挖了?”
一旁一个老者嚷道,“吵吵什么?挖井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淮也知道现在大家情绪不好。
但更需要安慰的是孙铁柱。
姜淮看到孙铁柱眼中的落寞,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孙师傅不必自责,找水本就艰难。我们换个地方再试。”
孙铁柱点点头。
回程路上,一个村民小声嘀咕:“都说孙铁柱是神眼,看来也不过如此...”
“住口!”那老者厉声喝止,“孙师傅的本事岂是你能评判的?若非他指点,我们连这点泥水都找不到!”
孙铁柱走在前面,似乎没有听到这番对话。
当晚,姜淮在油灯下研究水脉图至深夜。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孙师傅?”姜淮开门,看到孙铁柱站在月光下,手中拿着一卷发黄的皮纸。
“大人,这是我家祖传的北地水脉图。”孙铁柱的声音有些低沉,“本想留着传给徒弟的...但眼下百姓疾苦,不敢藏私。”
姜淮郑重接过,在灯下展开。这张地图比他的详细百倍,上面标注了数十条隐秘的水脉走向,甚至还有季节性的变化规律。
“这...这太珍贵了!”姜淮激动道。
孙铁柱叹了口气:“可惜近些年地气变动,有些水脉已经改道。不过...”他指着图上一处标记,“鬼见愁峡谷,之前在那里找到过一条暗河。只是...”
“只是什么?”
“那地方险恶,常有流寇出没,已经多年无人敢去了。”
姜淮沉思片刻,坚定道:“为解百姓之渴,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明日我们就去鬼见愁!孙师傅可否引路!”
孙铁柱抬头看着姜淮,像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
“大人不惧,我又何惧之有?”孙铁柱笑了,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第二天清晨,一支精干的小队向鬼见愁峡谷进发。姜淮骑着马走在最前,孙铁柱坐在驴背上,不时对照祖传水脉图调整方向。
这里找水确实艰难,如果没有孙铁柱,他们可毫无办法。
此刻,在峡谷入口处,风突然变得凛冽,发出呜呜的怪响。
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人!这里不会有鬼吧?”有两个衙役听了抖着身子道。
那呜呜的风确实像冤魂索命。
“你们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梁远对他们喝道。
“梁大人!你是不怕,咱们……”
他们衙役之前可是跟着前通判,干了……应该说是被迫干了不少……迫害百姓的事,不过他们也只是听命于上官而已。
众人闲话了一阵,姜淮喝道,“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走!”
之后一行人继续行着。
此刻两侧峭壁高耸,遮天蔽日,即使在正午时分也显得阴森可怖。
“大人,小心脚下。”孙铁柱提醒道,“这里的地面看似结实,实则多有暗洞。”
话音刚落,姜淮的马前蹄突然踏空,幸亏他反应迅速,及时勒马后退。众人上前查看,发现地面上有一个碗口大的小洞,深不见底。
孙铁柱眼睛一亮,趴在地上将耳朵贴近那个小洞。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听见了吗?地下有水声!”
姜淮也俯身倾听,果然听到细微的汩汩声,像是远处传来的溪流。
“快!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更大的洞口!”孙铁柱激动指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