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围着楚霞转了一圈，忍不住捂着鼻子后退了一点儿。
“楚家出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冯夫人之前怎么没见进宫？那会儿太后还在宫里呢，你若想求情，直接去找太后不也方便？”
楚霞尴尬：“臣妇不是诰命，没资格求见太后。”
“就算你有诰命，你会为我父亲进宫求情吗？”
“我当然会！”
“你上坟烧草纸，骗鬼呢？”
楚云裳讥讽道：“你若真想进宫给我父亲求情，早在两个妹妹和亲，楚家被控制住的时候就该来。可你偏偏拖了两个月，等到陛下说要彻查旁支，你才进宫来，这是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是吧？”
楚霞失望地看着楚云裳：“娘娘怎么如此斤斤计较，竟然连亲情都不顾了！以前娘娘多么懂事，从不顶撞长辈，可如今……”
“本宫以前受你们磋磨还成了美德？既然被侮辱被虐待是美德，那这美德你可得留好了，以后有你美的时候呢！”
楚霞更加失望：“娘娘，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楚家的姑娘了。从前的云裳知进退明事理，只记恩不记仇。”
妲己：“所以她死了！”
褒姒：“还死了两次！”
吕雉：“麻蛋，拳头硬了！”
刘邦吓得赶紧拉着儿子往远处山头跑，宁可去开荒，也不给吕雉当出气筒。
楚云裳嘲讽道：“楚弘益是我亲爹，可是这亲爹倒比后爹都不如。冯夫人怕是不知道吧？他藏匿脏银的地方，离本宫之前住的庄子只有几步路。可他有时间去藏匿脏银，都从没有顺路探望过本宫。说是亲爹，倒比那后爹还冷漠无情。”
“本宫自幼从未尝过楚家半点亲情恩惠，如今你却想拿亲情套牢本宫，你不觉得荒谬吗？”
杨玉环：“我们小云云没有趁机打击报复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楚霞忽然嚎了一嗓子：“养育之恩难道不是恩吗？你娘生下你就死了，楚家能让你活到这么大，就是天大的恩！”
殿里一片死寂，系统也沉寂了许久。
半晌，南子才悄咪咪问：“小云云，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小姑太太不会是个傻子吧？”
西施：“这是能放在表面上说出来的话吗？”
田秀英：“这种话都说出口，以后是真不能当亲戚了。”
楚云裳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冯夫人不提，本宫差点忘了，本宫的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这事儿陛下已经让人去查了，且已经有了定论。既然冯夫人提起来，那本宫一会儿便去求见陛下，让他替本宫的母亲申冤做主，当年参与的人，一个都别落下，全都重判！”
……
……
楚霞是怎么出的宫，又是怎么回的娘家，她都记不得了。
众人只看到她的裙子湿了一片，后面还有个小太监提着一只恭桶跟着。
那恭桶虽然刷过了，但味道依然很大，熏得没人敢靠近。
小太监尽职尽责把楚霞送出宫门，还亲手把恭桶给她搬上马车：“这只恭桶夫人很是喜欢，娘娘便赐给夫人了。”
说完赶忙往回跑。
至于楚霞，她上了马车，被下人摇着叫了好几声，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这个白眼狼！她就眼睁睁看着楚家完蛋呐！阿兄啊，你算是白养了她了……”
……
……
楚霞哭的时候，楚云裳也用帕子掩面呜呜哭呢。
“一个是本宫的爹，一个是本宫的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偏偏我爹对不起我娘，本宫又能怎么样！我爹犯的是杀头的大错，难道就因为我受宠，他就要免于责罚？这不是毁了陛下的圣明嘛！”
常嬷嬷和芙蓉一边抹眼泪一边助楚云裳悲切，小顺子也好言劝着。
“娘娘莫要伤心，陛下知道您难办，所以这事儿都没敢让您知道。冯夫人是自己不懂事，您跟她一般见识，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段儿嘛！”
明德帝自打上次被“环肥燕瘦”祸害了之后，就深刻检讨自己，十日里总有一日宿在永寿宫，平日里也不忘给楚云裳送些好东西过来。
昨晚上楚云裳特地把人勾搭来，可怜巴巴地说了楚霞要进宫的事儿。
明德帝一瞧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心软的小嫔妃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今早走的时候便把小顺子留下，说若是那位小姑太太用长辈的身份压制嘉和妃，就来乾清宫通传。
明德帝走的时候楚云裳还没起床，吉祥陪着小顺子在暖阁吃茶说话，对楚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在小顺子眼里，楚云裳就是天上的仙女，毫无瑕疵，还有一颗顾全大局的心。
再听楚霞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小顺子的肺都要气炸了。
劝了一会儿，见楚云裳哭得脸色煞白，嘴唇都青了（她悄悄挂了“西子捧心”），浑身都在颤抖，吓得赶忙让人去请胡院判，自己一溜烟跑去乾清宫报信。
德贵听说嘉和妃气得老毛病都犯了，恨不得一脚踹飞小顺子。
“没用的东西，陛下把你留下是为了啥！你明知道娘娘心软面皮薄，就不能出面帮娘娘挡着点儿！”
德贵赶忙进去通传。
明德帝正跟监察御史等人说话，听说永寿宫出事儿了，立马丢下大臣们就走。
监察御史隐隐听到“嘉和妃”三个字，忙把小顺子拉住问是怎么回事儿。
小顺子急匆匆说了个大概，这下可气恼了楚云裳的一群迷爷（岁数小的叫迷弟，岁数大的叫迷爷）。
嘉和妃是何等风流人物？她是能忍辱负重为大燕军队换来几千匹战马，心怀大义的仙女！
那个楚霞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让你活着就是恩”？她要是这么说，那可得好好查查。冯大人后院儿之所以干干净净，到底是那些个妾室生不出来，还是冯夫人的手段太过毒辣？
明德帝赶到永寿宫的时候，胡院判已经开药了。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明德帝来的方向，略带埋怨地嘟囔：“都说了让你们盯着点儿娘娘，不要大喜大悲，更不要动怒，这才几天，怎么又病了！若是再这么折腾，会有损娘娘的阳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