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潮气在楼道里凝成水珠，林宇轩屈指叩响1604室门环时，铜锈正顺着雕花防盗门往下淌。
林悦婷高跟鞋踩碎水洼倒影，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缠着三圈红绳，坠着的五帝钱随着她掏钥匙的动作叮当作响。
\"梁先生移民急售，全屋精装带地暖。\"林悦婷推开玄关处的樟木柜，柜门内侧贴着的黄符簌簌剥落，\"这户型南北通透......\"
林宇轩的登山靴碾过门槛处结块的香灰，罗盘纹袖扣突然逆时针转动。
他瞥见客厅鱼缸里漂浮的锦鲤鳞片泛着青黑，水草间缠着几缕灰白毛发。
\"洗手间在哪？\"
林悦婷捏着钥匙串的指节发白：\"管道有些老化，其实......\"
暗红色瓷砖从走廊尽头蔓生过来，林宇轩摸到腰包里五铢铃发烫的青铜铃舌。
推开门刹那一股腥风扑面，镜面凝结的霜花正勾勒出女人扭曲的五官，洗手台下渗出的黑水在墙角聚成漩涡。
\"加装智能除雾镜需要补差价......\"林悦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镜中倒影突然裂开蛛网纹，青灰色手臂破镜而出，指甲缝里嵌着碎瓷片。
林悦婷尖叫着撞翻玄关供桌上的铜炉，香灰泼在鱼缸里腾起绿焰，锦鲤骨架在沸腾的水中拼出骷髅图案。
\"别走啊。\"林宇轩反手扣住镜中人的手腕，触感像攥住一团浸油的棉絮，\"柳小姐不看看购房合同？\"
镜面涟漪骤停，柳幽娘半张溃烂的脸卡在虚实交界处。
林宇轩从登山包侧袋摸出解剖室顺来的骨钳，夹起洗手台缝隙里半枚生锈的助产钳：\"1947年仁爱医院失踪的产科器械，怎么会在21世纪的精装房里？\"
五铢铃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柳幽娘挣扎时带起阴风将天花板吊灯吹得乱晃。
林宇轩趁机将犀角粉撒向镜面，泛着蓝光的粉末在虚空勾勒出符咒轮廓——正是昨夜失效的镇邪符加强版。
\"你身上有饕餮的味道！\"柳幽娘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断臂在消毒液泡沫里化作青烟，\"那个青铜兽首......\"
林悦婷的珍珠手链在门外断线滚落，玄关处遗落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购房群弹出新消息：梁志远撤回了一条二手房信息。
林悦婷的高跟鞋声在楼道里撞出凌乱回响，旗袍下摆沾着香灰在电梯门合拢前飘飞如折翼的蝶。
林宇轩弯腰拾起滚落墙角的珍珠，指尖传来手机屏幕的震动——购房群里梁志远撤回消息的提示正在不断刷屏。
卫生间的阴风突然凝滞，镜中柳幽娘溃烂的面孔定格成老照片般的灰褐色。
林宇轩用骨钳夹起那枚生锈的助产钳，消毒液泡沫里浮出几缕暗红血丝，在犀角粉蓝光中扭结成1947年的日历残页。
\"仁爱医院产科病房...\"他摩挲着登山包侧袋里的青铜饕餮首，兽瞳位置镶嵌的绿松石突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时，天花板吊灯恰好砸碎在浸满黑水的瓷砖上。
【玄秘事件：未完成的接生（1947-？）】
【解锁进度：37%】
梁志远盯着撤回提示后的空白对话框，威士忌杯壁上的水珠浸湿了移民中介发来的报价单。
洛杉矶下午三点的阳光穿过视频会议窗口，将他身后打包到一半的唐三彩映得像个咧嘴的鬼影。
手机在红木茶几上震动的瞬间，三十八年前父亲临终时攥着的助产钳突然从保险柜里发出脆响。
\"我要买1604。\"林宇轩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时，梁志远发现视频背景里自己收藏的青铜觥正在轻微震颤。
他扯松领带凑近屏幕，看见对方手中把玩的助产钳正渗出暗红色水渍，在酒店地毯上晕开成熟悉的骷髅图案。
落地窗外太平洋的浪声忽然变得刺耳，梁志远摸到后颈处那道陈年疤痕开始发烫。
那是五岁那年打翻供桌香炉时烫伤的，父亲暴怒的吼声和此刻手机里的声音诡异地重叠：\"凶宅该有凶宅的价，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