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出租车内，纪凡身体不受控制地坐直，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天生寒体……”
他喃喃自语，脑海浮现柯芸苍白虚弱的面容，以及程以沫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冷。
原来，并非性格使然，而是深入骨髓的病症。
事关程以沫母女性命，那秘制灵丹和“寒冬功”，听来便是韩家压箱底的宝贝。
如此说来，程以沫没有拒绝的理由，自己……似乎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止。
纪凡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心中却像被狠狠扎了一下，莫名的刺痛迅速蔓延。
刚硬着心肠回绝季雨霏，想着日后与程以沫多些接触，人家转眼就要嫁作他人妇。
这算不算报应？
来得太快了些。
他有些颓然向后瘫倒在座椅上，目光放空。
“算了，和她的感情也没到那份上……”
纪凡低声安慰自己。
“顶多算是刚刚萌芽，就被扼杀了。”
他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个变故。
可安慰着，安慰着，那双带着茫然和失落的眸子，却一点点沉静下来。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悄然滋生，迅速席卷全身。
前排司机透过后视镜，无意间瞥见纪凡骤然幽深骇人的眼睛，只觉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哆嗦了一下，手忙脚乱将车内空调再调高几度。
“妈的，这鬼天气，怎么突然这么冷……”司机小声嘀咕，不敢再往后看。
纪凡此刻却完全没注意外界变化。
不就是灵丹吗？
不就是功法吗？
他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整个国内，除了他韩家，就再找不出第二家能拿出这些东西？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如此……
纪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就逼他韩家拿出来！
人命关天，岂容一个区区世家拿捏生死，予取予求？！
【一星武王体验卡激活】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灵力，如沉眠火山的苏醒，在他体内悍然炸开！
奔涌！咆哮！
远超一星武灵所能承载的极限。
经脉如遭千刀万剐，灵力疯狂冲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液化！
“呃啊……”
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齿缝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颤抖才稍稍平息。
车窗猛地被他推开。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洒在车窗外的沉沉夜色中。
面色，瞬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瞥见这一幕，吓得方向盘一抖，车身猛地晃动。
“小……小兄弟，你……你没事吧？”
纪凡摆了摆手，并未理会。
他看向程府的方向，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自私。
下一瞬，他身影已从出租车内消失。
一道几乎凝成实质的残影，在司机圆睁的惊骇目光中，缓缓消散。
程府，静谧的庭院深处。
假山之下，纪凡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如同自夜色中凝结的鬼魅。
他抬头，望向假山之巅。
山顶，程局长魁梧的身影依旧如磐石般伫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他看着去而复返，脸色苍白的纪凡，眉头不悦地蹙起。
这小子，怎么跟个苍蝇似的，如此烦人！
“老程。”
纪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因失血过多的沙哑，苍白的脸上却咧开一抹森然的弧度。
“一会儿说我菜鸡互啄，一会儿又饶我不死。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声熟悉的“老程”，让程局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仿佛被拉回了南郊灵脉的山洞。
他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纪凡。
但体内那股属于武王强者的威压，却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如山崩，如海啸！
实质般的恐怖气势席卷整个庭院，空气为之凝固，草木尽皆匍匐！
纪凡笑了。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更有一股压抑至极限的疯狂。
刹那间，一股独属于他的，同样浩瀚无比的气势，冲天而起！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武王气势，在庭院上空悍然对撞！
无形的冲击波如涟漪般四散荡开。
整个程府的地面，都开始发出轻微的“嗡嗡”颤抖，假山上的石块簌簌滚落，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武王？！”
程局长一直漠然的眼神，在纪凡气势爆发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力量，货真价实，正是武王之境！
先前见这小子脸色苍白，他还以为是分身被自己轻易击溃后的反噬。
纪凡咧嘴，笑容灿烂，却看得人心中发寒：“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局长脸上动容的神色只持续了片刻，便迅速恢复了深沉。
他冷哼一声，对着虚空蓦然一指。
霎时间，程府大院深处埋藏的护府大阵轰然运转。
无数玄奥符文自地面、墙垣、梁柱间亮起，交织成一片光网。
一股更为厚重、苍茫的力量弥漫开来，迅速将那股令人心悸的震颤抚平。
同时，一层浓郁的云雾自地面升腾而起，如潮水般蔓延，将纪凡与程局长所在的区域彻底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即便如此，程府之内，那些尚未安歇的各家子弟、长老，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股武王威压惊得魂飞魄散。
客房内，韩三千猛地从床上弹起，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冲到窗边，骇然失色。
“什么情况？！程府……程府居然有两股武王气势爆发！我三伯不是已经离开了吗？难道又来了其他武王？”
邻近的另一间房，杨嘉禾也推开窗户，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凝重，秀眉微蹙。
“就算有其他武王强者到访，按理说，也绝不应在程府之内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威压。”
云雾缭绕的假山之巅。
程局长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纪凡，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你的真实修为，我不会看错，依旧只是一星武灵境。”
“这般力量，不过是借助了某种外力，短时间内强行提升罢了。想必，代价也不小。”
纪凡耸了耸肩，坦然：“确实不小。叫程以沫出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程局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以为，凭这等取巧的秘法，强行将自己提升到这般地步，便有资格与我叫板了？”
“谁知道呢？”
纪凡双手抱胸，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只要你程武王愿意在这程府跟我过几招，我这个‘菜鸡’，自然乐意奉陪到底。”
程局长脸色一沉。
武王之间的战斗，能量波动何其恐怖？
真要在此地动手，他这程府，恐怕顷刻间便会化为一片废墟！
这小子，已经是第三次拿捏住自己这方面的顾忌了！
他心中怒意翻涌，如岩浆滚烫，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
程府这座护山大阵，确实该尽快寻机提升品阶了，否则，日后岂不是随便一个武王，都能跑来他程家门前撒野？！
程局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声音冰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以沫的事情，你便别想了。”
“她不会见你，你走吧。”
纪凡缓缓抬起了右手。
掌心之中，一丝令人心悸的金色波动悄然散开，正是千幻掌的起手式。
“老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在跟你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