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前的两天晚上,是董诗涵陪文清入睡的。文清一五一十地向她讲了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她能记得的全部细节,她和杜向龙,她和常乘,还有她的母亲,只不过到了红藤这里,她停顿了。董诗涵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和红藤相关的东西,红色的,粉色的,写在纸上的,装在瓶里的,她对它没有任何了解。她只说她见过这两个字,在公司的文件中,她本想说是文占越的文件,但随即改口了,补充道是自己无意间看到的,她知道这是机密。
董诗涵私下里问了文占越是不是他做的,他仍然是一致地回答。她并没有想要了解红藤是个什么东西,两个董事长都对她隐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事到如今,她也被迫了解了,从红藤到杜向龙,再到文占越的研究,她突然有些后怕,先前因此受伤的人会不会就是未来知道了所有秘密的自己,又或是已经去世的文董事长,甚至是......
文清一直在问董诗涵该怎么办,董诗涵也是难办,她们待在文占攀的房子中,所有的东西都会勾起文清的回忆。
“他会希望你开心的,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董诗涵带着文清走在河边。
落日将天空分为了橘红和粉白,界限是模糊的,她知道这件事要靠自己走过来,她只是迷茫得很突然。“没有了爸爸,感觉生活失去了一大半,空了一大半。他没有留下什么,好突然,他也没有想到吧。”
“只管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河水总会汇到大海,每一程都是不由自己的,也是由得自己的。”她们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董诗涵扇着头顶的小飞虫说,“你还要面对更多的事情,想想我就已经感觉到累了,文叔叔他会希望你过上想要的生活的。”
“我必须要接过他的衣钵,他的任务,我想就是要减轻红藤的危害,直至停用。你说在他的行程中有去日本的航班,那就一定准备是谈这件事,那么害死他的......会不会就是十分看重红藤的人?”
“先不要再想了,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真相究竟有多重要?很重要,但比不上父亲本人重要。陪伴和依赖总是相生相依的,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日常,也会让人害怕失去。少了那么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天翻地覆,但是谁都知道会适应的,没有那个人的生活。悲伤让文清把所有的问题都放下了,只怕过后它们会卷起悲伤压垮自己。母亲,父亲,都已离开,一个像谜一样,另一个也是一个谜,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真真假假,都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明明都已不在身边,却留下一道影子,追不上。
“不想了,明天过后......”
董诗涵打断道,“就是后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每天都要快乐些,要好好爱自己。”
董诗涵心里也在担心,自己的工作,公司的走向,还有她和文占越之间的关系,按理说她不必担心自己,她不会失去工作,只不过文清在公司中该以什么身份存在,如果红藤引发的一系列事情败露,她们又会怎样,如果自己的事情暴露,文清会怎样看待她。
那天,她们在外面疯到很晚,逛了夜市,在如鱼酒吧喝到了吐,逃了单,去歌厅挨个屋地唱几句歌,被赶出来后就躺在路边的长椅上,骂着想骂的人和事,嘟囔着听不懂的话,回到家中又砸坏了几件文占攀的木雕。她们真的逃开了那些事,就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恍惚中,文清看到了父亲的脸,在她的眼皮间一闪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