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问完这话,房间出现短暂的死寂。
周玄策继续吃着糕点,笑着看他:“若真的是我,你这般询问,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刚新婚,妻子暴毙,你要如何同我父兄交代?突染恶疾?”
“有人来王府行刺,王妃为护夫君,壮烈牺牲,摄政王痛心疾首,再度一病不起,如此这般,我还能彻底摘清关系,毕竟我也是苦主。”
“……”
沈枝意语塞。
难怪爹爹总说,玩战术的,都心黑。
周玄策这心肝怕是早已黑透了。
“那会是谁派人行刺?”沈枝意嘀咕着。
北戎、南疆,
亦或是太子?
毕竟陛下若驾崩,亦或重伤无法参政,获益最大的就是太子。
可如今三皇子已失势,其他皇子亦或痴傻,亦或年幼,压根构不成威胁,他无需这般着急。
难道是太子自知身体不好,所以孤注一掷?
沈枝意想得头痛,也理不出头绪。
“别想了,尝尝枣泥糕,味道不错。”周玄策笑道。
“也就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我还有心思做别的。”
他说这话时,紧盯着她,眼中意味不明,沈枝意忽然就明白了他话中暗藏的意思,只觉得脸热。
除了那些东西,他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
太医每日都来诊脉,这日,太医来时,瞧着脉象,脸上露出丝喜色:“王爷,您身体比之前可好太多了,定是王妃照顾有功。”
他嘴上如此说,心下去腹诽:
冲喜?
这不都是迷信吗?
怎么落到摄政王身上,竟又如此奇效?
前段时间把脉,分明是时日无多,怎么成亲数日身体就开始好转。
这可真是……
医学上的奇迹啊。
沈枝意亲自送太医出府,太医又叮嘱了她注意事项。
回房后,红蕊笑着给她倒了杯水:“姑娘,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之前那些人都笑话您,说您嫁入王府就是来当寡妇,若他们知道王爷身体在恢复,怕是要气死。”
“咱家姑娘是有福气的。”绿荷笑道。
沈枝意只悻悻笑着,接过杯子喝水。
结果一口说还未曾咽下,就听她继续说道:“如此这般,那您跟王爷圆房也指日可待了啊。”
“噗——”沈枝意猝不及防,一口水呛了嗓子,咳得她面红耳赤。
“姑娘,您怎么了?”红蕊帮她轻拍着后背。
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入王府这些时日,红蕊与绿荷都瞧得出,王府上下对她家姑娘十分恭敬,吃穿用度比宫里贵人都好。
王爷似乎不许外人接近,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养病,有时姑娘会去房中待上大半天。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绿荷则继续说道:“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嘴。”
“王爷这身体,虽然暂时好转,可说不准哪天就……”
“您不如趁着他身体好转,早些圆房,若是能生个一男半女,这以后王爷故去,您在王府的日子也不至于冷清。”
毕竟嫁入皇室,是无法再嫁。
沈枝意知道周玄策这种祸害,定是要遗千年的,怎么可能轻易死。
所以她压根没想过要留个一男半女傍身,只寻了个借口,打发两人离开。
待丫鬟走后,她才喝了口凉茶定神。
圆房?
生子?
她与周玄策成亲已有数日,倒是相敬如宾。
除了某人要装病,无法出门见人外,日子又好似回到了从前他还是萧仲暄的时候。
虽平淡,却也舒适。
沈枝意喝完凉茶,刚准备再倒一碗,有人先她一步拿起茶壶,都无需多看,闻着味儿,她就知道是谁。
“你在自己的王府,还做贼?”沈枝意无奈。
周玄策不语,只倒了茶递给她。
沈枝意刚伸手去接,就听他幽幽说了句:“夫人……想跟我圆房吗?”
这话,惊得她手指一抖。
凉茶从杯口溢出,瞬时落了满手。
“怎这般不小心。”周玄策拿了帕子帮她擦拭,“我知道,你当时说嫁我,不过是故意激我,你觉得我不可能娶你罢了,也许……”
“你从未想过嫁给我。”
他嘴角带着笑,语气轻松地像在谈论天气。
“你能在我身边就很好了,至于圆房……”
“我不会强迫你。”
“若是日后太后或陛下问起,你只管说,是我身体不行。”
周玄策此时已帮她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很快,我身体逐渐恢复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过几日,我会去趟宫里,再陪你回门。”
回门?
她与宋聿修成亲后,因着爹娘不喜,加之北境有戎夷滋扰,在她婚后第二天,爹娘与父兄就前往北境。
前世她还曾因此怪过爹娘,觉得他们不够重视自己。
又被宋聿修的糖衣炮弹迷惑,对侯府就更加尽心竭力。
“发什么愣?”周玄策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陪夫人回门不是应该的吗?”
沈枝意只瓮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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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周玄策进宫。
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不曾言明,只说:“太子真是至纯至孝,除了处理朝政,甚至还亲自伺候皇兄汤药。”
“陛下身体如何了?”
“还行,他岁数摆在那儿,恢复得会慢些。”
沈枝意点头。
只要家人平安无恙,至于宫里如何,她并不关心。
上位者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插手处理的。
又过了两日,周玄策陪着沈枝意回门,带了许多礼物,沈家人待他自然客气。
瞧着他身体逐渐恢复,徐韵怡心下踏实许多,沈牧之则偷偷靠在沈枝意耳边说:“枝意,没想到冲喜真的有用,想来求神拜佛之类的,应该也有些用处。”
沈枝意干笑两声。
冲喜?
也就二哥这种没脑子的会信。
沈牧之是不满小妹嫁给摄政王这病秧子的,不过如今瞧他身体恢复,看他自然顺眼了些。
关键是:
摄政王居然随小妹喊他一声“二哥”!
这位可是堂堂摄政王啊。
整个大乾,能让他喊哥的,只有当今圣上,忽然喊自己二哥,沈牧之莫名有些暗爽。
“二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求神拜佛?”沈枝意笑着问他。
“这事儿我知道!”沈祈安立刻跳到姐姐身边,“二哥最近常去找郑姐姐玩。”
“郑姐姐?”沈枝意挑眉,打量二哥。
沈牧之是个藏不住事儿的,随即心虚得别过眼,“是娘让我相亲,又说要跟姑娘好好相处,我只是听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