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王爷。”沈家兄妹躬身行礼。
“小公爷救过本王一命，不必拘礼。”周玄策已搁下弓，亲自上前扶起沈璟川，目光却落在沈枝意身上，“沈姑娘也起来吧。”
“多谢王爷。”沈枝意微垂着头。
“听说沈姑娘前几日在闹市受了惊，身体可无恙？”他声线喑哑深沉，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感。
“多谢王爷关心，臣妇无碍。”
“小公爷于本王有救命的恩情，沈姑娘若有需要帮忙的，本王定不会推脱。”
沈枝意嘴角狠狠抽了下。
明知有恩情，还给我下蛊？
现在装什么！
“本王听说小公爷擅使长枪，箭术也一流，以前不熟，今日有机会，比一下？”周玄策挑眉。
沈璟川也没推辞，前往一侧选弓。
空青则领着沈枝意坐在边上休息，有丫鬟奉茶摆了糕点，她瞧见玉兰酥时，微微诧异，竟有她爱吃的。
她尝了口，味道差了点。
还是萧仲暄做得更好吃些。
而沈璟川此时已张弓搭箭，他自小学骑射，箭术不错，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第一支箭就正中靶心。
反倒是周玄策，并未射中红心。
一轮比试，虽胶着，因为摄政王第一次失利，导致最后竟是沈璟川赢了比试。
沈枝意抿了抿嘴，听说这摄政王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大哥赢了他，该不会被嫉恨吧。
结果，
只听他笑了笑：“沈家小公爷果然名不虚传，本王输了。”
坦荡、大方。
丝毫没有因为输掉比试而不悦。
沈枝意借着两人比试，打量周玄策，他此时露出的下半张脸，大概是常年不见光的缘故，肤色极白。
冷白皮，像是失了血色。
两人皆是年少成名，沈璟川难得碰见旗鼓相当之人，惺惺相惜，自有不少共同话题，又听说他这儿私藏了不少名家锻造的兵器，自然心动。
“小公爷若是感兴趣，本王可带你去兵器库看看。”
“那就劳烦王爷了。”
沈枝意自然跟在两人后面，只是她对刀枪剑戟没兴趣，在院中赏了会儿景，余光瞥见另一个院落有丫鬟正在晒书，便多看了几眼。
“那边是王府的藏书阁，每隔一段时间，王爷就会让丫鬟把书搬出来晒一下。”空青一直跟在沈枝意旁边。
“方便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我家王爷连脸面都不要，跑去给你当外室。
每日围着灶台转，给您准备膳食。
人都搭进去了。
何况是几本书。
空青领着沈枝意到藏书阁，示意丫鬟先离开。
周玄策的藏书阁，多是兵书、地形勘测类书籍，大部分书沈家都有，也有不少孤本古籍，墙上挂着名家画作，她原本只是随意瞧瞧，却意外瞥见有一架书，放的竟是关于南疆蛊毒的。
这位摄政王当年就是中了蛊，才导致体虚。
为了寻求救治之法，定是耗费了诸多精神心力，或许，他这里的书，就记载了解蛊之法。
活了两辈子，沈枝意可不想自己的小命被别人攥在手里。
空青此时并不在屋内，沈枝意就快速查看书籍。
《蛊毒详解》、《如何制蛊》、《南疆蛊毒大全》……沈枝意翻了许久，倒是有些解蛊之法，但蛊毒不同，解法也不尽相同。
噬心蛊、春蚕蛊……
这里面竟有种蛊毒，中蛊之人，必须与制定之人行房事方可解。
这与春.药有何异？
怎么还有如此不要脸的蛊。
沈枝意瞧着书上的描述，觉得耳热，有人靠近都浑然未觉，直至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沈姑娘，对这种蛊毒感兴趣？”
那声音落在耳边……
热切，
却低沉诡异，吓得沈枝意头皮发紧，书也掉在了地上，下意识转身，就瞧见周玄策不知何时出现，面具下的那双眼，紧迫盯人，让她身子都僵了半分。
“王、王爷。”沈枝意本能想远离他，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书架上，便无路可退。
周玄策弯腰捡起书，拍掸了两下。
“是您手下说，我可进来逛逛，若惹您不悦，我现在就走。”沈枝意本能想逃。
只是下一秒，
周玄策忽然跨步上前，整个人逼近，两人衣服碰到一处，他身上那股药味又扑面而来，只是意外的，似乎带着丝甜味儿……
这味道，
有点熟悉！
她身子紧绷，紧靠着书架，整个人都被他囿于身体与书架之间，虽未有更亲昵的接触，但这样距离，已足够让人心跳失序，呼吸紊乱。
周玄策伸手，将书放置在她头顶上方的书架上，声音低沉着：“你是想找解蛊的法子？”
“臣、臣妇没有。”
“你找不到的。”
“……”
“若是轻易就能让你寻到解蛊的法子，那本王岂非很无用？”周玄策嘴角轻翘，有笑意往她耳中钻。
他，
靠得太近。
近得沈枝意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发顶。
语气凉薄，可气息却是炽灼的。
太热，热得让她心慌，只能微垂着头。
“你似乎很怕本王？”周玄策低头看她。
“没有，臣妇对王爷是敬仰、敬重，还要感谢王爷在认亲宴上帮我说话。”
“感谢？却不敢看我？”
“我……”
沈枝意抬头时，却没想到周玄策刚好俯身低头。
一瞬间，
视线齐平、目光猛地撞到一处。
由于戴着面具，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觉得黝黑深邃，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般。
大概是肤色太白，衬得他唇色愈红。
像是……
能吃人般。
“别试图摆脱我的控制，”他稍微偏头，声音紧贴在她耳边，“你，乖一点，本王自不会让你出事。”
是威胁，
偏又带着点蛊惑的味道。
沈枝意心里咯噔下，强迫自己冷静，“臣妇明白。”
“小公爷正在找你，我们该出去了。”说话间，周玄策已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差距。
沈枝意这才得以好好呼了口气，却没想到周玄策忽然伸手，手指从她鬓间略过，拨弄了下她头上的流苏金钗，低声道：“头发乱了。”
“多谢王爷。”
“冷静些，别让你哥看出我俩的关系。”
沈枝意错愕。
这话听着，怎么如此不对味。
他俩……什么关系？
一个威胁，一个被威胁而已，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