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策摩挲着茶杯，“如果本王没记错，上次梨兰会，宋家人说这姑娘是侯夫人的救命恩人。”
“怎么侯夫人此时称恩人为疯子？”
“这里面必有隐情，太后何不听听。”
那语气，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宋家人心慌到不行。
尤其是宋聿修，他亲自确认过，林瑶瑶确实没了呼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宾客眼中也满是疑惑。
太后亲临，就被吓了一遭，呼吸刚平复，又被“死而复生”的林瑶瑶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煞白，宋家人都快吓疯了。
所有人满脑子都是：
完了！
沈枝意若是知道真相，以太后对她的疼宠程度，整个侯府都要遭殃。
“林姑娘，你……你不是出府了吗？怎么会忽然回来？”沈枝意的脸上，困惑、诧异、震惊，神色错综复杂，似乎一切都也在意料之外，“英哥和茹姐怎么会是你的孩子？”
倒是宋家人表情耐人寻味。
似乎是……
害怕极了。
“这就是我的娘亲。”英哥抱着林瑶瑶不撒手。
“你方才说，要状告侯府草菅人命，杀母夺子？”太后表情冷肃，兹事体大，宾客众多，此事定然需要个交代，“你要知道，在哀家面前说谎，污蔑侯府，那可是死罪！”
“民女不敢欺瞒太后，这两个孩子确实是民女所生，我是否生育过，有经验的嬷嬷，一看便知。”
确实，是否生育过，瞒不住。
林瑶瑶此时说谎，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太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侯府为了抢我的孩子，不惜对我痛下杀手，得亏民女命大，被人所救，这才逃过一劫。”林瑶瑶抱着孩子，哭着抹眼泪。
她本就生了张娇弱惹人怜的脸，哭红眼的模样，更是惹得宾客怜惜。
“简直胡说八道，谁杀你了。”
陈氏心虚又慌乱，第一个跳出来。
“你在我们侯府住的那段日子，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在这样的大日子恶语中伤，还敢在太后与王爷面前胡言乱语！”
“恩将仇报，你是想让整个侯府跟着你遭殃吗？”
她眼中满是警告。
若是阴谋败落，
整个侯府都将万劫不复。
老太太也好心提醒：“林姑娘，慎言，我知道，当初将你赶出府，你心中定有不忿，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孩子想想……”
“今天可是他们的好日子，难道，你想毁了他们？”
提醒，
更是警告！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能品出老太太这话饱含深意。
先是侯府恩人，落水后与宋聿修肢体亲密，又可能是孩子生母……林瑶瑶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这事儿，绝不简单！
“老太太，您别威胁我，今天有太后与摄政王在场，即使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真相告诉所有人！”林瑶瑶咬着牙。
“你把事情说清楚。”太后神情凝重，“若有半句虚掩，哀家定不饶恕。”
林瑶瑶跪在地上，眼泪成行落下，低头擦拭，又将情绪已稳定的英哥交给乳母：“民女要告的，就是……”
她的目光从宋家众人身上一一略过。
与宋聿修相撞时，眼底满是恨意。
这可把宋聿修的三魂七魄都要吓飞了。
他眼底满是恳求：
盼着她看在往昔情分上，放过自己。
而下一秒，
林瑶瑶眼神忽得变得狠厉而坚决，吓得宋聿修浑身惊惧，头皮发麻！
接着，她声音果决落下：
“民女要状告的，就是镇国公嫡女、宣化候府的世子夫人——”
“沈枝意！”
她目光忽得一转，落在沈枝意身上。
宋家众人松了口气，但其他宾客却心惊肉跳，素来处变不惊的太后，眼底也滑过一丝异色，端起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放肆！”
一声怒斥，众人纷纷跪下。
“谁给你的胆子，敢污蔑镇国公女儿！”
雷霆之怒，众人吓得安肝颤胆寒。
也就摄政王仍悠哉看戏。
“民女没有说谎，其、其实……是世子夫人嫉恨我和世子的关系，先是污蔑民女，让侯府将我赶出府，继而又派人追杀，欲置我于死地。”
“她如今还想夺走我的孩子，也是民女命大，逃过死劫。”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太后做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沈枝意瞬时成为焦点，众人目光所及，无不在打量她，思忖事情真假。
摄政王倒是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她嫉恨你？”
“你这话，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与宋世子有私情？”
“这两个孩子，就是宋聿修的！”
林瑶瑶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这番作态，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我……”宋聿修此时脑子一团乱麻，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林瑶瑶还是坚定站在自己这边。
他从未想过此时就与沈枝意撕破脸，但形势所迫，为了侯府，似乎……
只能牺牲她！
沈枝意整个人似乎都傻了，难以置信看着宋聿修：“夫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别装了！”陈氏反应迅速，立刻跳出来，“我是真没想到，你竟还想杀人灭口，今日我定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自私善妒、不顺公婆、成亲两年无所出，还不允许聿修纳妾。”
“害得我们只能隐瞒瑶瑶身份，将她接进府里，她为我们侯府诞下子嗣，却只能无名无分待在府里。”
“即便如此，你竟然都容不下她，甚至对她痛下杀手。”
“沈枝意，你简直目无法纪！”
寥寥数语，
所有脏水竟全都泼到了沈枝意身上。
反而是整个侯府，全都单纯无辜。
如果真相是这般模样，那就能理解为什么沈枝意和林瑶瑶同时落水，宋聿修会救林瑶瑶了。
陈氏咬了咬牙：“聿修不过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怎么偏偏你就容不下。”
话音刚落，摄政王就悠哉开口：“侯夫人，这话可别带上本王……”
“本王这辈子，若是认定一人，这辈子就只会娶她一个。”
众人诧异，太后则头痛欲裂，瞪了眼身侧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
他竟还有闲心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沈枝意似乎处于巨大的惊骇中，却只盯着宋聿修：“夫君，当年我坠马，你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会跟她有孩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宋聿修咬牙。
他想借着沈家的青云梯往上爬，可前提是……
他要有命，
才能往上爬！
此时的情形，他也只能保全自己。
所以宋聿修狠下心肠，“枝意，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与瑶瑶在一起，只是为了给侯府延续子嗣，我不会纳她进门……”
“为什么都这样了，你还是容不下她！”
“为了你，我甚至把她赶出府，你居然还要让她死。”
“你真是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正低头抽泣的林瑶瑶，嘴角忍不住轻翘：
沈枝意！
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侯府少夫人的位子，只能是我的！
如今整个宋家人怕是都盼着你去死，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