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虏军营地的晨光里,周益的修灵笔在绢帛上划过最后一笔。“善待降兵,免除三年赋税” 的字样泛着淡淡的红光,是用龙脊残片的灵脉液书写的,墨迹渗入绢帛的纹理,像一道道安抚人心的符咒。李火旺的玄铁战刀压在绢帛边缘,狼头护腕的红光与墨迹产生共鸣,让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得让城内每个人都看到。” 李火旺的指尖点在 “百姓” 二字上。昨夜虎娃侦查到的灵脉枢纽让局势更紧迫,硬攻只会引发灵脉爆炸,劝降成了唯一的选择。赵猛的投石机已在城外架好,石弹的表面裹着写满诏书的帛书,磁石粉末让帛书不会被灵脉符烧毁,“让燕红叶的弓箭手配合,把帛书射到街巷里,屋顶上,越高越好。”
周益的诏书字字诛心。开头先数元廷三罪:“夺民灵脉,役为牛马;分四等制,视人命如草芥;藏粮不赈,致饿殍遍野”,每一条都蘸着大都百姓的血泪。中间则陈明抗虏军的立场:“吾等非为屠戮,为解倒悬;非为复仇,为还公道”,最后以重诺收尾:“降兵赐田,百姓免赋,官吏既往不咎,唯督战队与元廷宗室不赦”。
投石机的石弹在辰时三刻破空。裹着帛书的石弹越过城墙,在大都的上空炸开,数千份诏书像雪片般飘落,有的挂在粮行的幌子上,有的落在流民聚集的钟楼广场,最显眼的一份,正好贴在皇宫的午门匾额上,红底黑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最先捡到诏书的是南城的流民。个饿极了的孩童把帛书塞进嘴里,却被识字的老秀才抢了过去。“善待降兵... 免除赋税...” 老秀才的手指抚过字迹,突然老泪纵横,他的儿子三个月前被抓去当 “活粮”,若是诏书属实,至少孙子能活下去。周围的流民立刻围拢过来,有人请他念诵,有人对着帛书叩拜,广场上的哭喊声渐渐变成窃窃私语。
禁军营房里,百夫长的手抖得厉害。诏书的 “降兵赐田” 四个字像团火,烧得他心头发烫 —— 他的老家在山东,良田早就被元军没收,若能带着弟兄们投降,不仅能活命,还能赎回祖产。灵脉鞭的铜头在墙角泛着冷光,昨夜督战队还在用它抽打饿晕的士兵,此刻却像条死蛇。
皇宫的侍卫捡到午门的诏书时,元顺帝正在发脾气。灵台残片的蓝光忽明忽暗,他把玉盏摔在地上,碎片溅到侍卫脚边,却被帛书上的 “宗室不赦” 吓得魂飞魄散。“烧了!快烧了!” 皇帝的吼声在大殿回荡,可诏书的灵脉液遇火不燃,反而让字迹更清晰,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大都的街巷里,诏书被传抄得越来越多。有人用炭笔描在墙上,有人用刀刻在门板上,最妙的是个卖唱的盲女,把诏书编成歌谣,“抗虏军,解倒悬” 的调子在茶坊酒肆流传,比灵脉鞭的抽打更能动摇人心。西营房的禁军开始偷偷议论,有人把诏书藏在甲胄里,符纹的蓝光与墨迹的红光接触,竟变得柔和起来。
督战队的灵脉鞭第一次抽空了。他们冲进流民聚集的广场,想撕碎墙上的诏书,却被突然站起的百姓挡住。“这是活路!” 老秀才张开双臂护住墙面,他身后的流民们举起断矛、石块,甚至啃剩的骨头,眼神里的恐惧变成了愤怒。督战队的队长举着刀,却发现没人敢真的劈下去 —— 士兵们的家人,或许就在人群里。
“将军,营房乱了。” 亲兵的声音带着颤抖。扩廓帖木儿被囚在帐中,透过窗缝看见西营房的士兵围着份诏书争吵,有人把元军的战旗扔在地上,用脚踩着发泄。他突然想起脱脱被擒时的眼神,原来所谓的 “回天军”,早就被饥饿和绝望掏空了根基,一纸诏书不过是捅破窗户纸的手指。
抗虏军的投石机还在继续发射。第二轮诏书改用更轻薄的桑皮纸,上面画着开封百姓耕作的图景:汉人农民牵着牛,蒙古佃户在插秧,田埂上的孩童捧着麦饼大笑。这些图画比文字更有冲击力,大都的百姓看着画,想起记忆里的太平年景,有人开始偷偷收拾细软,等着城门打开的那天。
周益的算筹在营帐里排列成 “和” 字。竹片的红光映出他欣慰的脸,虎娃的灵脉侦查显示,皇宫地下的枢纽波动变缓,显然诏书的效果超出预期。“人心是最大的灵脉。” 他对李火旺说,修灵笔的墨迹在阳光下渐渐凝固,“我们不是在劝降,是在给他们一个台阶,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黄昏时,大都的城楼上飘起白旗。不是元廷的龙旗,是面缝补过的汉人百姓的衣角,上面用鲜血写着 “降” 字。西营房的禁军打开了城门,士兵们举着诏书,甲胄上的符纹与墨迹共鸣,发出温和的嗡鸣。老秀才带着流民们捧着茶水,站在城门内,像迎接久别归家的亲人。
李火旺的玄铁战刀收进鞘中。他望着涌入城门的抗虏军,没有杀戮,没有抢掠,只有百姓们 “免赋税” 的欢呼。周益的诏书被供奉在钟楼的最高处,风吹过绢帛的声响,像无数牺牲的将士在叹息,又像新生的希望在低语。
皇宫的深处,元顺帝的灵台残片彻底熄灭。他看着窗外飘扬的白旗,终于明白,瓦解大都的不是抗虏军的投石机,是那份写着 “善待” 与 “活路” 的诏书。当人心散了,再强大的灵脉枢纽,也不过是座冰冷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