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莪全然不知道她的警卫员跑出去借宿了,洗完澡出来,见韩蜀正坐在床头边看书,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睡衣扔给他,“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韩蜀心说:我是在看书吗?我是用书来做情绪管理好不好?
小别胜新婚懂不懂?况且他们的新婚夜还是在学术讨论中度过的,且天不亮就夫妻分别了。
睡衣是新的,接到手里时他闻到了阳光的味道,知道是刚洗过不久,心下涌起一股更加浓烈绵柔的情意,
把菁莪拉到椅子上坐下,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轻声说:“还在这里备了我的衣服?”
“嗯啊,镇宅嘛。”
“什么?”韩蜀没太听懂。主要也是没听到期待中的感动。
“男人,阳气重,镇宅。”菁莪仰起脖子和他对视,很正经地说。
韩蜀笑了,俯下脸来亲她一下。
“你喝了多少?”没闻到太大的酒味儿,菁莪问他。
“两杯,陪爸和秦爸爸一人喝了一杯。”
“没陪大哥和姐夫喝?”
“他俩知道我酒量不好。”
“我哥酒量还不如你,他们怎么让他喝了?哦,我哥是被他们故意灌醉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
一大家人都怕他再跑到小两口的房间来讨论学问。
韩蜀只笑不答,擦好头发,把木梳递给她,“梳一梳,我去洗漱。”俯下身子又小声说:“等着我。”
菁莪嘴比脑子快:“不等。”真不是欲迎还拒,是觉得他说的那三个字委实有点多余。
韩蜀又笑了,先是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露出洁白的齿面,随即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
菁莪捂住他的脸,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掌心里刷了一下,痒痒的,推他:“别笑,快去。”
完了,真是个瓜女子,搂不住也端不住,一点矜持也没有。
韩蜀继续笑,轻轻咬了下她的手,“好。”
菁莪拿起韩蜀刚刚看过的书躺靠到床头。
不行,注意力不集中,看不下去。
都怪粉床单和花窗帘太晃眼。
啪叽把书砸到了脸上。
装睡。
韩蜀回来,头发带着湿气,不孔武有力,但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年轻的脊背在粉床单花窗帘的映衬下闪着油光,中间凹下去一个很深的沟,线条分明,有轮有式。
灯比人羞,先闭了眼。
韩蜀问:媳妇,行吗?
菁莪说:行,可我不会。
韩蜀说:咱们一起学习。
云溶于水……
醒来时已过八点,韩蜀也还没起,正侧躺着把她看。
他曾说过,爱不能用作分别,应该你醒了我还在。
因而陪她一同晚起。
“醒了?”韩蜀把手臂紧了紧。
菁莪把头拱了拱,嗯一声,鼻音里全是湿漉漉的黏糊。
“我快掉下去了。”韩蜀说。
菁莪伸手摸,一摸摸到了床边,又拱两下,嘿嘿笑,“掉吧,我陪你。”
韩蜀是真领教了她的睡姿—— 半趴着抱住他的胳膊也就罢了,还要把一条腿横着伸出去,整个人摆的就像是象形文字的“足”。
足还真踢人,一会儿用脚趾头撩他一下,一会儿又用膝盖撞他一下。撞的位置还不对。磨死个人。
想把她的腿给送回去,又怕打扰她休息,便一次次退守阵地,结果她还一次次往前跟。
没办法,只好捉住,挂到自己腰里。
结果就成了菁莪挂在他身上,他挂在床边上,一个重心不稳就得掉下去。
从睁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想象成了桁架,不断地做稳定性和受力分析。
又缠斗一回才起床,早饭是家人们给留好的,边吃边听冬子汇报:老爷子和韩晋去师部、兵工厂、技校等处视察工作了,秦父和颜仲舜去研究院忙工作了;
秦母、韩湘带老太太和大嫂,去竹林挖竹笋采竹荪去了,秦立桓被叫去跟着拎篮子了;
小孩子们去上学了……
中午都不回来。
简言之:怕打扰你们,都出去了,现在就你们俩人在家,爱咋咋地,自由发挥。
完了又补一句:“司令员下午去研究院检查工作,到时会召开一个青年科学家座谈会。
苏主任刚让通讯员过来说,他正在带人打扫卫生,不需要你参与,你可以休息一上午,下午再去上班。”
“又给我放了一上午假?”菁莪品咂着鸡汤问。
这鸡汤都能喝出甜味了,不知道放了多少桂圆。
把剩下的半碗推给韩蜀—— 你补吧,我不用补。
昨天一下午,加今天一上午,哇哦,一整天的蜜月假啊。不错,不错。
韩蜀也强不多少,培训班明天开课,他只能多休半天。
时间宝贵,两人都不想出门,窝进书房说了一上午的话。
彼此都知道了对方在前三年取得的成绩,也知道了对方在接下来三年的发展安排。
把一项项安排列出来,再做一些细部调整。当然,调整的主要是韩蜀的。
菁莪又说了点对家里几个孩子的安排,韩铭要考军校的事已经定了,以自家的家庭情况和他现在的成绩以及身体素质来看,考特别顶尖的学校不敢保证,但考一所一般的还是有把握的。
几个小的也好说,要么年龄小,要么已经塑好了三观、练出了生活技能,风雨中都能挺立。
便是川子当兵的事也基本已定,单等征兵季到来,他也拿到高中毕业证。
只有安安,菁莪想让她考一所农医机电通讯之类的技术类专科学校,上两年,然后安排到岛上的某个单位上班。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能护住她,也能私下教她一些东西。
可那小丫头完美继承了她爸爸的智商和她妈妈的机敏,又自小被一大家人疼爱娇宠,学习好、心气高,对未来的期望也很美好。
猛然让她放下理想向现实俯首,她在心理上恐怕很难接受,韩湘夫妻肯定也理解不了。
“我去和安安谈,爸、大哥和大姐姐夫那里也由我去说。”
韩蜀不知道菁莪出于什么原因为安安这么打算,但知道她的打算必定有原因,一口承下。
“那你告诉她,十五年后,我等着她考我的研究生。”
“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