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惨败,如同当头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联军将士的心头。
高坡之上,论恐热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腰间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拔悉密的脸色也由最初的震惊转为一片铁青,他不断地咒骂着,言语中充满了对安西军“妖术”的愤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大论,骑兵……骑兵已经溃不成军了!”
一名传令兵策马奔上高坡,声音带着哭腔,“安西人的‘天雷’太密集了,兄弟们根本无法靠近!”
“废物!”论恐热怒吼一声,但他知道,这并不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骑兵的冲击力虽然强大,但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远程打击,确实显得无力。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数量庞大的步兵身上。
“传我将令!”论恐热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吐蕃中军步兵,葛逻禄、回鹘各部,全军压上!以密集阵型,稳步推进!我不信他们的‘妖火’能无穷无尽!只要冲到近前,短兵相接,安西军必败无疑!”
他仍然固执地认为,安西军的这种“妖术”必然有着极大的限制,或许是弹药有限,或许是难以持续。只要用人命去填,总能消耗掉对方的优势。这是他戎马一生所信奉的战争法则。
“咚!咚!咚!”
联军阵中,更为沉重和密集的战鼓声响起。数万名步兵,在各自将领的呼喝下,开始组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向安西军的阵地缓缓推进。
吐蕃的步兵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和盾牌,走在最前方;葛逻禄和回鹘的步兵则相对轻装,但人数众多,跟在吐蕃步兵之后,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刚刚被骑兵鲜血染红的土地。
他们高喊着各自部落的战号,试图用声音来驱散心中因骑兵惨败而产生的恐惧。
他们看到前方安西军的阵地,依然是那些低矮的土垒和木栅,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丝侥幸:或许,那些“天雷”只是针对骑兵的,对我们步兵未必有效?
然而,现实很快就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击得粉碎。
当联军步兵进入安西军阵地前沿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时,迎接他们的,是比先前更为猛烈和致命的钢铁风暴。
“迫击炮营!目标敌步兵第一集团,概略射击,十发急速射!”
“榴弹发射器小组!压制敌军前锋,自由射击!”
“重机枪!准备开火!听我命令!”
方振冷静地在指挥所内下达着一道道命令。他知道,对付这种密集推进的步兵方阵,迫击炮和榴弹发射器将是最高效的杀伤武器。
“嗵!嗵!嗵!……”
安西军阵地后方,数十门60mm和82mm迫击炮发出了特有的闷响。一枚枚带着尾翼的炮弹,划着高高的抛物线,如同冰雹般砸向联军的步兵方阵。
“轰!轰轰!”
爆炸声在密集的步兵队列中此起彼伏。每一发迫击炮弹的爆炸,都能在人群中清空一小片区域。
坚固的盾牌在爆炸冲击波面前如同薄纸,被轻易撕碎;士兵的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啊——我的腿!我的腿!”一名吐蕃士兵被一发迫击炮弹炸断了双腿,他躺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散开!散开!不要聚在一起!”一些有经验的联军军官试图让士兵们散开队形,以减少伤亡。
但面对这种从天而降、无处躲藏的打击,散开队形也只是聊胜于无。
紧接着,是更为灵活和致命的枪榴弹。安西军的步兵们,依托堑壕和火力点,将一枚枚40mm枪榴弹精准地射向试图集结或冲锋的敌军小股部队。
枪榴弹的爆炸虽然威力不如迫击炮弹,但胜在数量多、射速快,对步兵的杀伤效果同样惊人。
“那是什么鬼东西?像小号的‘天雷’!”一名葛逻禄百夫长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一队士兵被几发枪榴弹炸得人仰马翻,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他从未见过如此轻便而致命的“投掷武器”。
然而,这仅仅是开胃菜。当联军步兵不顾伤亡,顽强地推进到距离安西军阵地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时,真正的噩梦降临了。
“重机枪!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部署在安西军阵地前沿和侧翼的数十挺老干妈,以及班组里的dp-28轻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咚咚咚咚咚——!哒哒哒哒哒——!”
m2那低沉有力、如同重锤擂鼓般的点射声,与dp-28那节奏稍快、如同撕裂布帛般的连发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震耳欲聋的死亡音墙!
炽热的子弹以每分钟数百发的速度,从不同的方向,编织成一道道交叉的、致命的火网,狠狠地抽打在联军的步兵方阵上。
冲在最前面的吐蕃重甲步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成排成排地倒下。
他们身上的重甲,在近距离的机枪子弹面前,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防护。尤其是那12.7mm口径的重机枪弹,威力堪称恐怖!
坚固的盾牌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洞穿、碎裂!
厚实的扎甲被瞬间撕裂,碗口大的血洞在士兵胸前背后炸开!
被直接命中的肢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断裂、粉碎!
一发12.7mm子弹甚至能连续洞穿数人,在密集的队列中犁开一道血肉模糊的通道!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残破的躯体中疯狂涌出,瞬间将脚下的土地浸染成一片暗红泥泞的沼泽。
“顶住!顶住!为了赞普!为了可汗!”一些联军军官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试图阻止士兵的溃退,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中。
有些军官甚至被安西军阵地上的神枪手用56半自动步枪精准点名,一枪毙命,他们的倒下,进一步加剧了士兵们的恐慌。
“魔鬼!他们是魔鬼!他们的武器是魔鬼的咆哮!”一名幸存的吐蕃士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和盾牌,像疯了一样向后方跑去,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精神,在目睹了同伴们如同被无形的巨兽啃噬般成片倒下的惨状后,已经彻底崩溃了。
高坡之上,论恐热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吐蕃勇士,他精心组织的步兵方阵,在对岸那如同地狱般的火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绝望。他戎马一生,经历过无数惨烈的战斗,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杀戮效率。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不是凡人。
拔悉密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如纸,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突骑施的勇士,在那些喷吐着毁灭性金属风暴的“铁疙瘩”面前,就像暴露在狼群面前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他引以为傲的骑射和冲锋,在这样的火力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大论……我们……我们还要继续吗?”一名吐蕃万户长艰难地来到论恐热身边,声音中充满了哀求和恐惧。他的部队,在短短一刻钟内,已经伤亡过半。
论恐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战场。
他看到,一些悍不畏死的吐蕃士兵,依然在军官的带领下,试图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但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安西军的阵地,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所有靠近的生命。
而就在这时,安西军阵地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107火箭炮营!目标敌步兵密集区域!集束弹药!三轮齐射!放!”
方振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判决。
“咻——咻——咻——!”
数十枚107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复仇的流星雨,呼啸着射向联军步兵最为密集的区域。
“那是什么?!更多的‘天雷’吗?!”联军士兵们惊恐地望着天空。
当火箭弹在步兵方阵上空爆开,无数小型子炸弹如同冰雹般落下,覆盖了数百平方米的区域。每一颗子炸弹的爆炸,都意味着一片生命的凋零。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连成一片,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被集束弹药覆盖的区域,瞬间化为一片焦土和血海。残缺不全的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焦臭味。
那种如同被无数小刀同时切割的痛苦,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恐怖景象,彻底摧垮了联军士兵最后的心理防线。
“天罚!这是天罚啊!”
“我们惹怒了山神!我们惹怒了天神!” “跑啊!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联军中蔓延开来。士兵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来自地狱的折磨,他们扔掉了武器,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向后方逃窜。军官的呵斥、督战队的刀剑,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整个联军的阵线,如同被巨浪拍打的沙滩,开始迅速瓦解。
“撤退!鸣金!快鸣金收兵!”
论恐热终于从震惊和绝望中清醒过来,他发出了嘶哑的咆哮。他知道,如果再不撤退,他带来的这数万吐蕃精锐,将全部葬送在这里。
然而,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想要有效地组织撤退,谈何容易?
安西军的炮火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溃败而停止。相反,方振冷静地抓住了这个扩大战果的绝佳时机。
“炮兵,延伸射击!目标敌军溃退路线!”
“重机枪,自由射击!”
“命令各火力支援单位,对敌军指挥旗、鼓手、传令兵进行重点打击!”
安西军的炮弹和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追逐着溃逃的联军士兵。更要命的是,联军的指挥系统,在安西军的重点打击下,几乎完全失灵。
一面面代表着指挥官的旗帜,刚刚竖起,就会被精准的炮弹炸飞,或者被重机枪子弹打得千疮百孔。
负责传递命令的鼓手和号手,也成为了重点照顾对象,他们的鼓声和号角声,往往刚响起就被密集的枪声所淹没。
论恐热试图调动后备队,掩护主力撤退,但他的命令根本无法有效地传递下去。传令兵在炮火中不断倒下,各个部落、各个部队之间的联系几乎完全中断,陷入了各自为战、各自逃命的混乱局面。
“大论!我们的左翼被安西人的‘铁车’冲散了!”
“大论!葛逻禄人……葛逻禄人跑了!”
“大论!突骑施的拔悉密叶护,好像……好像被炸死了!”
一个个坏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将论恐热最后的希望一点点蚕食殆尽。
他引以为傲的勇士,他精心策划的战术,在安西军那如同神魔般的“钢铁火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他看到,葛逻禄可汗匐俟俟,在战斗刚进入白热化阶段,就悄悄地指挥自己的部队,脱离了主战场,向着侧翼的山谷逃窜。这个老狐狸,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死战。
而突骑施叶护拔悉密,这位勇猛但鲁莽的年轻将领,在看到自己的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后,竟然不顾一切地试图带领亲卫骑兵再次发起冲锋,结果直接撞上了安西军**预设的雷区**。
随着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拔悉密和他最后的精锐,连同他们的战马,都被炸上了天空,化为漫天血雨。
“完了……全完了……”
论恐热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戎马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如此彻底的失败。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这是一场文明对野蛮的碾压,是一场科技对落后的降维打击。
他终于明白,安西军的强大,并非依靠什么“妖术”,而是依靠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全新的力量。
西域的天,要变了。
当指挥系统彻底失灵,当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联军的溃败便如山崩海啸般,一发不可收拾。
“跑啊!离开这个鬼地方!”
“安西人是魔鬼!他们会把我们都杀光的!”
士兵们扔掉了沉重的盔甲,丢弃了手中的兵器,只为了能跑得更快一些。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军纪、荣誉、命令,都变得一文不值。溃兵们互相推搡,互相践踏,为了争夺一条逃生的道路,甚至不惜向自己的同伴挥刀。
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旗帜、兵器、甲胄,以及倒毙的尸体和垂死的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焦臭和绝望的气息。
安西军的阵地上,方振和郭元振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都护,敌军已然总溃。”方振的声音平静,但眼神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是时候让我们的‘铁狼’出击了。”
郭元振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传令,李嗣业、王忠,率各部按预定方案,展开追击!务必扩大战果,彻底打垮敌人的有生力量!但,严令各部,不许虐杀俘虏,不许滋扰百姓!”
“喏!”
随着命令的下达,安西军阵地两侧,早已蓄势待发的“铁狼”突击车队发出了低沉的轰鸣。
数十辆涂着迷彩的轮式突击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阵地。
车顶的12.7毫米重机枪和步兵手中的56半自动步枪,喷吐着致命的火舌,无情地收割着逃窜的联军士兵。
这些突击车速度快,火力猛,装甲又能抵御轻武器的射击,对于已经失去建制、士气崩溃的联军溃兵来说,简直就是移动的噩梦。
它们像牧羊犬驱赶羊群一样,将溃兵驱赶向预设的包围圈,或者直接将其射杀在逃亡的路上。
安西军的步兵,也以营为单位,交替掩护,开始向外追击。
他们虽然没有突击车那样的机动性,但凭借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和轻机枪,以及精准的射术,同样给溃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李嗣业手持安西军标志性的陌刀,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指挥着自己的部队。他看到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吐蕃兵、突骑施兵,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杀!给我狠狠地杀!让他们知道,犯我安西者,虽远必诛!”李嗣业的咆哮声在战场上回荡。但他同时也约束着部下,对于放下武器投降的敌人,并未赶尽杀绝。
高坡之上,论恐热在几名忠心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终于找到了一匹战马,狼狈地向后方逃窜。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曾经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战场,此刻却只剩下漫天的硝烟、遍地的尸骸和绝望的哭喊。他的心,如同被投入了冰窟,一片冰凉。
他知道,吐蕃在西域的霸权,随着这场惨败,已经彻底终结了。他带来的五万吐蕃精锐,能活着逃回去的,恐怕不足十之一二。
他无法想象,回到逻些城后,将如何面对赞普的怒火和国人的指责。或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葛逻禄可汗匐俟俟,凭借着先见之明和一点运气,带着一部分残部,侥幸从侧翼的山谷逃了出去。
但他麾下的勇士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他惊魂未定地回头望了一眼鹰愁谷的方向,那里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他暗自庆幸自己见机得早,否则,恐怕也要落得和吐蕃、突骑施一样的下场。他心中暗暗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与安西军为敌,甚至……可以考虑向安西示好。
至于那些零散的回鹘部落和粟特城邦的军队,早已作鸟兽散,跑得比谁都快。
他们本来就是来打秋风的,眼见形势不妙,自然是保命要紧。
这场被后世称为“鹰愁谷决战”的战役,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当夕阳的余晖将天山山脉染成一片血红时,战场上的枪炮声终于渐渐平息。
联军号称二十万,实际参战的十二三万大军,在安西军现代化立体防御体系和压倒性的火力面前,土崩瓦解。
阵亡者超过五万,被俘者三万余,其余的溃兵也在后续的清剿中被歼灭或俘虏大半。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如同惊弓之鸟般逃回了各自的部落和国家。
西域诸国经此一役,精锐尽失,元气大伤,数十年内再也无力对安西都护府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鹰愁谷的战场上,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安西军的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救治伤员,看押俘虏。
方振站在指挥所前,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面色平静,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疲惫和深邃。
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新旧时代碰撞的必然结果。
它以一种血腥而残酷的方式,宣告了一个以火器和工业化为基础的新兴力量,对传统封建军事力量的降维打击。
郭元振拄着拐杖,走到方振身边,他的脸上也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和对未来的憧憬。
“方将军,”郭元振的声音有些沙哑,“此战,我安西军伤亡如何?”
“禀都护,”方振回答道,“我军阵亡三百二十七人,重伤五百余人,轻伤千余人。大部分伤亡,是由于敌军在溃败前零星的箭矢和个别悍不畏死的冲锋造成的。与敌军的损失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郭元振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三百多条好汉的性命啊……不过,相比于敌人的覆灭,这个代价,值得。方将军,你为安西,为大周,立下了不世之功!”
方振摇了摇头:“都护过誉了。此乃安平先进技术与安西将士用命之功,非我一人之力。而且,战争的残酷,并非我所愿见。只是,为了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他望向那些垂头丧气、眼神空洞的联军俘虏,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胜利喜悦,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这些俘虏,代表着落后的生产力和僵化的思想,他们是历史的牺牲品。但同时,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如何处置他们,如何通过这场胜利,在西域建立一个更稳定、更繁荣的新秩序,将是接下来更严峻的考验。
李嗣业浑身浴血,脸上却带着酣畅淋漓的笑容,他大步走过来,声音洪亮:“都护!方将军!痛快!真是痛快!这些杂碎,终于知道我安西好汉的厉害了!以后看谁还敢小瞧我们!”
他顿了顿,又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过,方将军,咱们的这些‘神兵利器’,虽然厉害,但打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以前那种刀刀见红的血性。敌人还没冲到跟前,就成片成片地倒下了,有点……不过瘾啊。”
方振闻言,微微一笑:“李将军,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而不是追求匹夫之勇的‘过瘾’。我们手中的武器,正是为了让我们的将士能够更安全、更高效地达成这个目的。这,才是战争的进步。”
李嗣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看向那些**m2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他知道,属于他们这些传统猛将的时代,或许正在悄然改变。
然而,对于方振而言,鹰愁谷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单纯的军事胜利,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西域的落后面貌。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长治久安的新秩序,还需要经济的发展、文化的交融、以及更先进的制度和理念的推广。
“安平”的模式,能否在西域这片贫瘠而复杂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那些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和思想,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改变?
方振站在鹰愁谷的最高处,望着夕阳下连绵起伏的天山山脉,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也带着一丝隐忧。历史的车轮,因为他的到来,已经悄然转向。但前方的道路,依然布满了迷雾和未知。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西都护府,乃至整个世界,都将因为“安平”的存在,而走向一条与原本历史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坦途还是荆棘,都需要他和他的同伴们,用智慧和勇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去探索和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