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之际,比奇城议事厅顶端的钟楼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若巨兽缓缓睁开眼眸。
三百张座椅前方的光棱阵陡然闪耀,三枚水晶于主台三角位置稳稳悬浮,魔银线流转着淡金色的能量波纹。吴一处立于台中央,右手轻轻拂过空间界面 —— 静音石的温度恒定如初,未产生一丝异常波动。他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道:“欲听之?绝无可能。”
大厅正门轰然开启。
白日门商会的代表拄着镶嵌宝石的权杖步入厅内,肩披金线斗篷,目光扫视四周。其手中一枚探测水晶刚亮起微光,便 “啪” 地一声碎裂成粉末。他脸色骤变,抬头望向厅角那四块灰黑色晶体,冷哼一声,径直入座。
紧接着,赤月峡谷猎人团的几名战士鱼贯而入,他们的皮甲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腰间挂着一串怪物牙齿。众人脚步沉稳,然而在经过主通道时却齐齐停顿 —— 地面的裂纹竟微微发烫,仿佛有东西在下方呼吸。
李铁柱守在门外,将残锤扛在肩上,眼神如鹰般锐利。一名伪装成药商的男子刚掏出探测符纸,便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符纸瞬间自燃,化作一团黑烟,显露出底下刻着血祭纹的金属内核。
“这已是第三批了。” 李铁柱冷笑一声,抬脚碾碎残骸,“妄图偷听?先问问我的锤子是否应允。”
他挥手示意小队散开,反侦测符阵再次激活。地面震颤三下,远处墙角接连爆出三团火花,三道身影仓皇逃离。
大厅内,沙巴克守矿人老 K 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身着粗布衣,脚蹬旧皮靴,袖口不经意滑落,半寸黑铁残片露了出来。那残片上的纹路与主台地砖的裂纹几乎一致,两者相距三十步,却在同一瞬间轻微震颤了一下,仿佛地底深处有根弦被同时拨动。
老 K 低头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将残片收回袖中,坐到了属于沙巴克矿区的席位上。
三百个位置,此刻已坐了近两百人。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闭目养神,亦有人死死盯着主台,等待着这场 “真相揭露” 究竟是一场豪赌,还是一出闹剧。
吴一处深吸一口气,向前迈步。
“各位。”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今日并非请客吃饭,亦非拉帮结派。今日,乃是还债之时。”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赵天霸,勾结时空管理局,签署血契,获取权限密钥,准备在七十二小时内启动跨域传送阵 —— 此非我臆测,而是诸位即将亲眼目睹之事。”
话音未落,数道身影同时起身。
比奇城南区商会会长拄着拐杖,冷冷说道:“吴一处,你算什么?你称有证据,可谁能证明这证据并非你伪造?”
另一侧,一名身穿灰袍的术士冷笑道:“就凭你这无名小卒,竟敢在议事厅指名道姓?先说明白,你从何处得来的‘证据’?”
质疑声此起彼伏。
吴一处并未解释,亦未争辩。
他只是抬手,轻轻一划。
光棱阵瞬间激活!
一道清晰影像投射在半空:赵天霸站在祖玛神庙地底,手按血祭纹石板,口中念诵着古老咒文。时间标注为三天前,地点精确到地脉坐标。他的手背上,一道蛇形烙印缓缓浮现,如同活物般扭动。
整个大厅刹那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此时,虞媚儿在密室监控位猛然一颤。她指尖的火痕剧烈跳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那道蛇形烙印…… 她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醒来,掌心都留下相同的灼痕。
她咬牙稳住心神,双手结印。
七十三封邀请函从空间中飞出,在空中排列成环,环绕主台缓缓旋转。每一封信上,火痕印记逐一亮起,纯净的火焰交织成网,形成一道 “誓约之阵”。
“证据经净化,绝无虚言。”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魔法传遍大厅,“若有半句虚假,火焰自焚我心。”
火焰不灭,印信不破。
质疑者们脸色骤变。
那并非普通的火系魔法,而是灵魂誓言的具现化。敢以这种仪式背书,要么是疯子,要么…… 所言属实。
吴一处点头,继续推进。
他取出第二块记忆晶片,插入阵眼。
这一次,没有影像,仅有声音。
通过纯魔法共鸣传导,全场所有人耳边同时响起一段对话 ——
“权限密钥已移交。”
“传送阵将在三日内启动,盟重城将是第一目标。”
“记住,比奇城地基已被动过手脚,裂纹即通道。”
“很好。只要‘时轴校准’完成,旧秩序将彻底崩塌。”
声音戛然而止。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额头冒汗,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比奇城地基被动过?那他们此刻所坐之处,岂不正处在阴谋的核心?
阿飞操控光棱阵,迅速切换视角。投影中,血祭纹石板的纹路被拆解重组,竟与议事厅地砖裂纹完全重合,拓扑结构一致,误差不到半毫米。
“这绝非巧合。” 吴一处声音冷若寒铁,“他们的计划,早已深埋于这座城的根基之中。”
就在这时,比奇学院的席位空无一人。
但桌上,却凭空浮现出一枚水晶,静静记录着所有影像与声音。
那水晶没有来源,没有激活痕迹,却在吴一处展示最后一段录音时,内部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录音结尾,有一段几乎不可察觉的杂音。
低频,缓慢,仿佛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地底呼吸。
而此刻,主台下方的地砖裂纹,竟与那杂音的频率完全同步,一胀一缩,如同脉搏。
吴一处眼神一凝。
他并未停下。
“此,即为证据。” 他环视全场,“你们可以怀疑我,可以质疑流程,但你们无法否认 —— 赵天霸的手,已然伸进了玛法的命脉。”
他稍作停顿,声音陡然拔高:
“而今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只手 ——”
“砍下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比奇学院那枚悬浮水晶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道扭曲的符号,与静音石上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同时,老 K 袖中的黑铁残片猛地发烫,他猛地低头,发现那纹路正与地砖裂纹一同跳动,频率越来越快。
虞媚儿指尖的火痕猛然蹿升,幻化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虚影,转瞬即逝。
吴一处正要收起记忆晶片,空间界面忽然一震。
静音石在发烫。
并非外部干扰。
而是内部,从他自己的空间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共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