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上了半山腰。
门前的丫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轻声敲了敲门。
“小姐，已是巳时了，该起来了。”
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哧语之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打扰了，小姐。”
轻轻推开房门，便看到隆起的被褥，和一抹雪白的白发。
“小姐？”
床上的少女并未回应，只是翻了个身。
“都已经太阳晒屁股了，小姐，真的该起床了。”
被丫鬟强行拉了起来，洛离并未反抗，甚至这都是她这几日的日常。
漱口洗脸，穿上一身丝布白裙，慢悠悠的到了桌前坐下，洛离这才清醒了一分。
一碗温热的羹汤端到了洛离的面前。
都不必她亲自动手，丫鬟已经舀了一勺，喂给了洛离。
洛离原本是拒绝的。
可恶的资本主义，居然连我的亲自动手能力都要夺去吗？
不过试了一下后，洛离便真香了。
别的不说，至少舒服是蛮舒服的。
而且凡事都有人打理，这点给洛离的体验非常好。
一想到以后若是天天如此，她就要变成了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废人了，眼泪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羹汤的温度正好，带着一丝温热也不烫嘴，原料均是滋补的凶兽肉，已经炖的骨肉分离。
尝了两口，洛离语气有些怪模怪样。
“巧儿，今儿这戏园子都有什么戏啊。”
一旁的丫鬟有些无语，“小姐，我叫清儿，而且您昨日不是刚听戏半个时辰不到就睡着了，今日怎么还要去？需要带方枕吗？”
“咳咳，我那不是睡着了，而是...........”
洛离得承认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又是古代华国背景，有一件事情怎么能不去做？
你要问是什么？
那自然是逛青......咳咳，勾栏听曲了。
只是身为一个现代人，洛离实在是有些听不下这些个曲目。
不过为什么今日还去，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想不到说辞，她只得实话实说。
“今日不同，我约了程姑娘，她是有名的伶人，今日，我必不可能睡着！”
清儿的眼中带着怀疑，“那小姐，你的方枕还带吗？”
这次洛离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还是.........带上吧。”
马车开始转动，洛离的思绪却开始飘远。
今日距离师尊离开，已经第五日了。
没了天命的紧迫感，她无需再呆在沐如雪身边，未来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沐如雪这个天命女主顶着。
她突然一下子闲了下来，没了目标，亦没了追求。
虽然玉城的生活称的上美好，但她总觉得缺了什么。
摇了摇头，她赶忙把这种危险的想法甩了出去。
有福不享，难道还要回去凑到女主身边吃苦受罪？沐如雪作为天命女主，原着又是一本杀伐果断的大女主文，她以后遇到的危险，只多不少。
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什么人觊觎，洛离在玉城好好当她的大小姐，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好吗？
而且她身负系统，未来未必就矮了沐如雪一头。
她表示自己没有抖m的想法和体质。
思考间，马车也停下了。
一下马车，便是六七人讨好的面容。
“洛小姐，您终于来了。寒舍简直蓬荜生辉。”
“有一说一，之前有人说洛小姐是天人之资，老夫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洛小姐，洛小姐，你能来鄙人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特地写了八百字的诗文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洛小姐来，好高兴。
好高兴啊，洛小姐来。
.............”
即便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洛离还是有些没崩住。
只能说，这些人都太想进步了。
不过好在洛离在外人面前都是冷着脸的模样，倒也没人敢让洛离发表一下讲话。
进了雅阁。
台下涂着花花绿绿的戏子便唱了起来，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穿花绿衣袍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是个温婉长相，先对洛离行了个礼，这才开口。
“洛小姐，青衣来了。”
“嗯。”
程青衣，玉城梨园有名的花旦，算是台柱一般的角色，寻常人想见一面已是千难万难，但对洛离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洛离会选她倒不是因为她的名气，只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低沉，磁性，像是..........
察觉到自己又有些走神，洛离赶忙认真了一分，朝着台下看去。
“程姑娘，与我说说这戏吧。”
“这戏讲得是，神仙与凡人间的相爱，一日，仙女化作一只仙鹤...............”
明明看着戏，听着讲解，洛离的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一个个人的面容和过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师尊，小师姐，上官师姐，叶玄师兄，有些奇怪的阮师姐，还有..............她。
思绪逐渐回笼，耳边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
台下，戏已经到了尾声。
程青衣的讲解还在继续。
“这便是这出戏的大体经过，洛小姐，您听明白了吗？”
“嗯，就是这个仙女是个蠢货，那个凡人是个色狼，偷了人家的衣裳不还，还要人家仙女嫁给他，最后仙女被抓，色狼被打死了，这么一个故事对吧。”
“啊？”
程青衣心里一阵无语，好好的一个爱情故事，怎得就被歪曲成了这般的模样，不过细想，貌似故事经过倒跟洛小姐说的不假。
扫了一眼面前的冷艳少女，一个古怪的想法在程青衣心中生出。
“难道，洛小姐其实是个天才？”
不过她自然只敢心里想想。
“洛小姐，下一出戏是....”
“不必了，无趣的紧，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上了马车，车轮转动。
车窗前的窗帘有些微微的颤动。
耳边是街道上的叫卖议论声。
马车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默了起来。
似乎想着心事，蔚蓝的眼眸看向窗外的天空。
“你说那仙女是不是蠢货？”，少女突然开口。
清儿扫了扫马车，见只有她与小姐两人，这才回话。
“小姐为何会这般问？”
“那蠢货为了一个凡人，丢了身子，丢了仙籍，丢了自尊，只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爱。可笑的是那凡人仅仅只过了三年，便续了弦。你说，她是不是蠢货。”
“额。”清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姐，可能她们至少爱过？”
“爱过？”
爱？
品味着这个字眼，洛离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恶心之感。
攥紧的手如同释怀一般松开。
“爱？
若爱是喜欢，爱是奉献，爱是相互。
那一个人的爱，也算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