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的源头或许已被摧毁,但大海的深邃,亡者的执念,以及这场血祭留下的印记…真的能随着幽灵船的崩解而彻底消散吗?
他缓缓抬起仅存的右手,张开手掌。夕阳的余晖中,那片温润的龟甲碎片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金光,温暖着掌心。而在龟甲旁边,那几片黑色的娃娃眼残骸,则冰冷坚硬,如同来自深渊的凝视。
雾,似乎散了。但深海的回响,依旧在灵魂深处,低语徘徊。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掩盖不了海风的咸腥。陈默坐在窗边的轮椅上,夕阳的余晖在他布满黑色疤痕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摊开掌心,那片温润的龟甲碎片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金光,像一点将熄的烛火,顽强地温暖着他冰冷麻木的右手。而旁边那几片黑色的娃娃眼残骸,则如同深渊的碎片,冰冷坚硬,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新闻里关于“mAR-07”木偶离奇失窃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那绝非巧合。诅咒的载体在现实世界以某种形式存在过,并在核心被毁后“消失”了。是谁拿走了它?它现在在哪里?它是否还蕴含着某种…残留的联系?
他尝试再次集中精神,用指尖触碰那片最大的黑色碎片。
嗡…
冰冷的怨毒与悲伤的波动再次刺入脑海,比上次更微弱,却更加…粘稠。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阿莱娜的虚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模糊的、令人窒息的溺水感,以及…仿佛隔着厚重水层传来的、沉闷而规律的…“咚…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某种巨大而缓慢的心跳,又像是…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幻象一闪而逝。陈默猛地抽回手指,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碎片不仅连接着残留的悲伤执念,似乎…还在被动接收着来自深海的某种信号?是幽灵船彻底崩解后的余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龟甲碎片的光芒似乎感知到了他的不安,微微闪烁了一下,一股更清晰的暖流顺着手臂流淌,勉强驱散了那侵入骨髓的寒意和幻象带来的心悸。
“陈先生,该吃药了。” 护士推门进来,声音温和。她看着陈默紧握的右手和苍白的脸色,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探究?“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需要叫医生吗?”
“不用…谢谢。” 陈默沙哑地回应,迅速将碎片收回口袋,掌心紧紧攥着龟甲。护士的关心很自然,但他总觉得那探究的目光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是错觉吗?还是经历了那一切后,对一切都充满了本能的警惕?
几天后,陈默的伤势稳定,获准出院。他拒绝了后续的心理辅导建议,只带着简单的行李、装着碎片的布包,以及一笔保险公司支付的、数额不小的“海难幸存者”赔偿金,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自己那个充满死亡回忆的公寓,而是在远离港口的一个僻静街区,租下了一间带小院的老旧平房。这里空气清新,远离喧嚣,也远离那片吞噬了太多生命的大海——至少在物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