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刚才一路连哄带抱加小跑，让他现在还喘着粗气。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节能灯泡散发着无力的白光，勉强照亮这十平米左右的空间。
吃剩的泡面桶还歪在桌角，几张皱巴巴的卷子散落在旁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泡面调料、汗水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就是他临时的“避风港”，一个属于高三生的、混乱而压抑的小世界。
然而，此刻这个小世界里，闯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刚才在外面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女孩，此刻却停止哭泣。
她松开了紧抱着林凡大腿的小手，好奇地转动着脑袋，像个小雷达一样扫描着这间屋子。
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睛，先是扫过桌上东倒西歪的泡面桶和皱巴巴的卷子，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略显陈旧的游戏海报，最后落回到林凡身上。
然后，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她微微歪着头，小大人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爸爸，你现在住的地方好小哦。”
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和点评，比刚才的嚎啕大哭更让林凡头皮发麻。
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似乎还有邻居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以及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不去。
“停！”林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
他走到桌边，拉开唯一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示意小女孩坐下，自己则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小家伙，别演了。”他压低声音，语气严肃。
“快说，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张伟那小子搞的鬼？我就知道是他！除了他谁这么无聊，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张伟是他的死党，也是班里最爱搞恶作剧的家伙，这种离谱的事情，林凡第一个就怀疑到他头上。
然而，坐在椅子上，双脚还够不着地的小女孩只是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张伟叔叔啦！萌萌不认识他。”
“那你……”林凡刚想继续逼问。
小女孩却抢先开口，语气笃定又带着一丝委屈：“我就是萌萌呀！是爸爸和妈妈的女儿！爸爸你怎么可以不认得萌萌，还不认得妈妈呢？”
“妈妈？”这两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林凡，他猛地往前一步，差点撞到桌角，声音都有些变调，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颤抖，“你说……你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你妈妈是谁？！她在哪儿？！”
这个问题，才是眼下最关键的！
如果这一切不是恶作剧，那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口中的“妈妈”，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自己真的在某个不知情的时刻……
林凡不敢再想下去，心脏砰砰狂跳，既荒谬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萌萌看着林凡骤变的脸色，大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用小手托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措辞。
“妈妈当然是妈妈呀！”她理所当然地说，随即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妈妈很漂亮很漂亮的！还是学校里最厉害的学霸女神哦！”
学霸女神？林凡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模糊的身影，都是学校里成绩拔尖、相貌出众的女生，但……
“不过，”萌萌歪着头，补充了一句更让林凡摸不着头脑的话，“妈妈现在肯定还不认识爸爸你呢。爸爸你要加油追妈妈才行！”
现在还不认识？这都什么跟什么？林凡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这小家伙说话颠三倒四，信息量巨大，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他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逻辑清奇的小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漂亮？学霸女神？还不认识自己？这范围也太广了！
就在林凡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谜团压垮时，萌萌看着他纠结又茫然的样子，似乎终于不忍心再卖关子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宣布的语气，清晰地说道：“哎呀，爸爸你怎么这么笨呀！”她小脸上露出一丝“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妈妈叫沐清雪呀！就是你们学校那个超级好看、总是冷冰冰的第一名！”
“沐……清……雪？！”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林凡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沐清雪？！
那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宝座，容貌清冷绝尘，气质如同冰山，被全校男生私下称为“高岭之花”、“冰山女神”的沐清雪？！
那个平时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多说一个字，眼神永远淡漠疏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沐清雪？！
她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是眼前这个小不点的……妈妈？！
这比告诉他明年高考取消还让人难以置信！
林凡感觉自己不是被雷劈了，而是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精准砸中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找回一丝真实感。
他看着萌萌那张酷似缩小版精致手办的小脸，试图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与沐清雪相似的痕迹。
别说，仔细看那眉眼间的清冷灵动，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点……
不不不！林凡猛地甩头，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这太荒谬了！
可是，萌萌刚才准确说出他藏私房钱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林凡只觉得头痛欲裂，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十八年的人生认知范围。
沐清雪……
明天……要去学校……确认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