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雨林还浸在浓稠的黑暗里,马龙后颈突然传来蚁噬般的刺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腹触到细密凸起的纹路——那些翠绿色的脉络如同叶脉,从后颈蔓延至锁骨,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每道纹路边缘还凝结着细小的露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阿灰原本轻嗅地面的动作骤然停滞,耳朵像雷达般竖起,犬齿间渗出幽蓝的荧光;熔熔从枝头腾空而起,琉璃鳞片簌簌作响,尾尖竟生长出蕨类植物般的翠色绒毛。
“新能力......”马龙咽下喉咙里的干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纹路。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树冠,他随意触碰身旁的野芭蕉树,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十年前的暴雨中,闪电劈断这棵芭蕉的主茎;三年前,一群行军蚁啃食它的根系;去年雨季,一只树懒倒挂着啃食嫩叶。画面逼真得让他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原来每棵植物都藏着一部鲜活的生命史书。
阿灰跛着新长好的后腿凑过来,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发出疑惑的呜咽。马龙这才想起昨夜的对话:他们的石斧在对抗巨蟒时崩裂,如今急需金属工具开辟安全营地。而根据雨林中古老藤蔓的生长走向推测,百年前有人类在这片区域活动,或许留下了可利用的物资。
“只能从古树入手。”马龙望向雨林深处那棵需三人合抱的望天树。它扭曲的树干布满焦黑疤痕,部分树瘤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枝桠间垂挂的气根已有成人手腕粗细。当他的手掌贴上树皮的瞬间,纹路突然滚烫如烙铁,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
无数光影在视网膜上炸裂:三百年前,一场雷火将整片森林化为焦土,这棵望天树凭借粗壮的木质部侥幸存活;两百年后,一队头戴兽骨头盔的原始人在树下打磨石器,燧石与树干摩擦的火星溅起青烟;最清晰的画面来自百年前,一群穿着深色制服的人背着金属箱,用奇怪的仪器在树下挖掘,其中一人掉落的金属罗盘深深嵌入树根......
“找到了!”马龙激动得浑身颤抖,记忆中的画面显示,那些人在暴雨来临前仓促撤离,将装有工具的铁皮箱埋在距离树根十二步的位置。他正要转身,却被后续的画面吸引——五年前,一只变异穿山甲在附近挖掘洞穴,它利爪挖出的深坑距离埋藏点仅有半米之遥。
“得快!”马龙的声音在颤抖。他迈开脚步,却被熔熔尖锐的鸣叫叫停。琉璃鸟的尾羽指向天空,数十只翼展超过两米的秃鹫正在盘旋,它们猩红的喙滴落着腐肉汁液,显然将三人当成了猎物。阿灰立刻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新长的后腿肌肉紧绷如弓弦。
马龙再次触摸树干,试图从记忆中寻找应对之策。画面飞速流转,他注意到十年前的某个清晨,一群行军蚁曾利用树洞中的树脂击退过猛禽。“树脂!”他抬头观察,发现望天树的几处伤疤正缓慢渗出琥珀色的黏液。
“阿灰,吸引它们低空飞行!熔熔,用翅膀搅动气流!”马龙大喊。阿灰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在空地上来回奔跑,幽蓝的荧光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熔熔则贴着树冠盘旋,琉璃翅膀带起的气流将树脂的气味扩散开来。当第一只秃鹫俯冲而下时,马龙将收集的树脂团奋力抛出,黏稠的液体糊住了它的眼睛。
秃鹫群陷入混乱,互相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尖叫。马龙趁机冲向记忆中的埋藏点,却发现地面的腐叶堆下早已布满穿山甲的爪痕。他用断斧奋力挖掘,潮湿的泥土中渐渐露出铁皮的一角。就在这时,整座森林突然剧烈震动,一只体型堪比小型卡车的巨型犰狳从地底破土而出,它背甲上生长的尖刺足有长矛般锋利。
“快走!”马龙拽起铁皮箱转身就跑,阿灰和熔熔紧紧跟随。巨型犰狳的追击震得地面开裂,沿途的灌木被撞得粉碎。马龙在逃跑中瞥见路边的古榕树,它扭曲的气根形成天然屏障。他突然想起读取记忆时,这棵榕树曾困住过一头失控的犀牛。
“往树那边!”他改变方向,将铁皮箱甩给阿灰叼着。当巨型犰狳冲来时,马龙纵身跃上榕树的气根,借力将缠绕的藤蔓甩向犰狳的腿部。那些看似柔软的藤蔓实则坚韧如钢,瞬间缠住了犰狳的关节。怪物挣扎着撞向树干,却触发了更多气根的缠绕,最终被捆成巨大的茧。
夕阳西下时,马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皮箱。里面的金属锯、钢铲虽然布满锈迹,但经过打磨依然锋利。阿灰兴奋地用新爪子刨着泥土,熔熔则用琉璃喙清理着工具上的污垢。马龙抚摸着后颈渐渐消退的翠色纹路,望着天边被晚霞染红的雨林。通过古树的记忆,他不仅找到了生存工具,更看到了人类与这片森林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月光再次笼罩大地,他知道,明天又将面对未知的能力,但此刻怀中的金属工具,和身旁并肩作战的伙伴,就是继续走下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