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中,那枚微小的红色莲花胎记,如同燃烧的烙印,与徐愿平剑意光幕中映照出的幼童胎记、龙珏玉佩深处的莲花印记,完美重合!
三者同源,道韵相生!
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裘扶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自己的额头,那温热的触感如此清晰,却又带着穿越时空的沉重。
养母春许娘子临终前塞给她玉佩的画面,那句“若有万一,凭此物,可寻一线生机”的低语,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令人心魂震颤的含义。
“阿娘……”她喃喃出声,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悲恸与恍然,“您……您交予我的,不仅是生路……更是……我的根……”
叶清芸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汹涌而下,她看着裘扶玉额头的胎记,那与记忆中眉宇间偶尔流露的、如出一辙的坚韧与傲然轮廓,终于彻底贯通!
宋为昭、姜云鹤、古清净等人心头巨震,旋即涌起滔天的愤怒与怜惜!
原来小师妹,竟是天一宗的人!
春许娘子在绝境中,将能指引女儿认祖归宗的信物交给了她!这份深沉的爱与谋划,令人心碎!
“血脉指引……天一护持……”辜客容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重复着徐愿平传递的意念。
他那双冻结万古的眼眸,此刻锐利如解剖时空的冰刃,牢牢锁定裘扶玉额头的莲花胎记和她紧握的龙珏玉佩。
“龙珏共鸣,祖龙之息初显,天一令主,莲花祖印……原来如此!”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穿透万载尘埃的沉重明悟:“她身负莲花祖印,能引动龙珏,持有天一令……她极可能,是我天一宗初代祖师——天衍道尊流落于凡尘的血脉后裔!”
“天衍祖师?!”叶清芸失声惊呼,连泪水都凝滞在脸上,古清净更是龙躯微震,珍珠鳞片发出低沉的嗡鸣!
初代祖师天衍道尊!那是开宗立派,传说中早已踏破虚空、追寻无上大道的存在!他的血脉后裔?!
那么裘扶玉的亲生母亲,又是什么人?
“天一令,非泼天大恩或至亲血脉不可授。”辜客容的声音清晰地凿入每个人的灵魂,“祖师遗训,若有血脉流落,凭龙珏与祖印莲花胎记为凭,宗门当倾力护持,视如己出!裘扶玉,便是此血脉于此世的延续!你,便是天衍祖师血脉于此世的继承者!”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广场上炸响!
裘扶玉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冲垮了心防。
养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惨状、生母最后那充满不舍与决绝的托付眼神、龙珏玉佩的温热、额头胎记的灼烫……还有此刻这如同山岳般压下的、属于开山祖师的滔天血脉因果!
所有的线索终于拧成一股冰冷刺骨、染满鲜血的锁链,死死锁定了深渊那狰狞扭曲的面目!
“所以……”她抬起头,眼底的星河与龙影被汹涌的恨意染成一片赤红,声音却冰寒得能冻结灵魂,“阿爹阿娘……外公的临阳刀帮……哥哥的失踪……他们的血,都是因为我的血脉?因为我是……祖师的遗脉?”
灵魂深处那枚由血仇淬炼的寒铁核心,因这残酷的真相而剧烈震颤,迸发出撕裂一切的锋芒!
巨大的自责如同毒蛇噬心。
“是,亦非全是。”辜客容的目光穿透她的痛苦,锐利如冰锥,直指核心,“你的血脉是深渊图谋的关键,但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天一宗,是祖师留下的秘藏与可能开启的归墟之门!阮家,是深渊为了掩盖真实目的、转移视线、并确保能引出或控制你而选中的牺牲品!张北楼设局,既为试探确认你的存在与状态,更为夺取或毁灭你!那篡改玉简的深渊暗子,便是要彻底抹去春许娘子血脉的线索,断绝你回归宗门、觉醒力量的可能!”
他猛地转向万卷阁深处,那冻结着深渊暗子尸骸的方向,声音带着斩断万古的决绝杀意:“此獠虽诛,然其背后必有深渊更高位阶的使者潜伏!万卷阁内,所有关于祖师血脉、源龙之息、归墟之门的记载,都已是深渊觊觎的目标!必须即刻彻查,寸缕不留!徐愿平!”
“在。”徐愿平如同融入阴影的利剑,无声出现。
“以无垢剑心,锁定阁内所有蕴含祖师气息、龙珏气息、莲花印记相关因果之物!卷宗、玉简、留影石、乃至禁制节点!凡有深渊力量污染、篡改、窥探之痕迹,即刻净化!标记其源头与去向!”辜客容的命令如同寒铁律令,不容置疑。
徐愿平颔首,身影倏然淡去,仿佛化入万卷阁那浩瀚的知识海洋。
无垢剑心如同最精密的因果雷达,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扫描着每一寸空间,追溯着每一缕异常的痕迹。
就在徐愿平剑心展开的刹那!
裘扶玉额头的莲花胎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不再是微小的印记,那红光瞬间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道韵流转的赤色莲花虚影,悬浮于她额前!
同时,她手中的龙珏玉佩剧烈震颤。
其内的青白龙影昂首长吟,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白光辉冲天而起,与那赤莲虚影瞬间交融!
轰——!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古老威严、仿佛能号令诸天星辰、统御万龙源流的磅礴气息,毫无保留地从裘扶玉体内爆发开来!
她新生的万源祖龙道基上的龙形道纹瞬间活了过来,在她体表游走咆哮,青玉琉璃光华大放,将整个万卷阁广场映照得如同神域!
这一刻,她不再是刚刚稳固道基的修士,而是如同一尊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幼龙神只!
天衍祖师的血脉,在她道基初成、身世揭晓、心绪激荡到极致的时刻,被龙珏玉佩与万卷阁内可能存在的祖师遗泽所引动,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共鸣与初步觉醒!
“不好!”辜客容瞳孔骤缩!这股毫无掩饰的血脉波动,如同在黑暗深海中点燃了最亮的灯塔!
几乎在裘扶玉血脉异动的同时!
异变再生!
那具被辜客容以寂灭寒气冻结在万卷阁深处的深渊暗子尸骸冰雕,其眉心位置,一点极其隐晦、先前连辜客容都未曾察觉的漆黑符文,猛地亮起!
这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瞬间吞噬了冰雕内残余的所有深渊气息与暗子残魂,化作一道细若发丝、却凝聚了极致污秽与恶念的漆黑光束!
这光束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万卷阁的重重禁制,甚至无视了辜客容寂灭寒气的封锁,如同毒蛇出洞,快得超越了思维,直射广场中央、正处于血脉共鸣状态的裘扶玉的眉心!
这是深渊高位存在预先埋下的终极后手!
以潜伏者生命与灵魂为祭品,发出的针对祖师血脉的绝杀诅咒!
目标并非肉体,而是直接污染、侵蚀、甚至引爆那刚刚苏醒的祖血本源!
“孽障敢尔!”辜客容震怒!寂灭寒气狂涌,试图冻结那道诅咒光束,但那光束蕴含的法则极其诡异,竟能短暂穿透寂灭!
“小师妹!”宋为昭目眦欲裂,不顾神魂伤势,悍然扑上,试图以身相挡!
叶清芸、古清净、姜云鹤、琴铮更是瞬间爆发出最强力量,各种护身法宝、防御光罩、龙元屏障不要命地层层叠叠罩向裘扶玉!
然而,那诅咒光束太快!太毒!太刁钻!
它仿佛能预判所有拦截,穿透了宋为昭仓促布下的灵力盾,撕裂了叶清芸的护身霞光,腐蚀着古清净的龙元屏障,直指核心!
眼看那凝聚了无尽恶念的诅咒就要没入裘扶玉的眉心,污染那朵赤莲虚影!
千钧一发!
裘扶玉自己动了!
并非闪避,也非防御!
在死亡诅咒临体的瞬间,她灵魂深处那枚由血仇淬炼的寒铁核心、那初步苏醒的祖血威严、那万源祖龙道基的本能,三者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轰然共鸣!
“滚——开——!”
一声冰冷的叱咤,并非从她口中发出,而是源自她血脉灵魂的怒吼!
她额前的赤莲虚影猛地旋转!
龙珏玉佩射出的青白光辉骤然化作一条凝练的龙形剑气!
而她新生的道基之力,带着琉璃的纯净与龙纹的霸道,毫无花哨地随着她的意念,凝聚于并起的剑指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凝聚了她此刻全部意志与力量的一指,点向那道袭来的诅咒光束!
指尖,青玉琉璃光华流转,龙影缠绕,一朵微缩的赤莲在指尖绽放!
嗤!
指尖与诅咒光束碰撞!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刺响!
那凝聚了深渊高位存在恶念、足以污染化神修士本源的诅咒光束,在触及那青玉琉璃包裹、缠绕龙影、绽放赤莲的指尖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
纯粹到极致的祖龙源息、天衍血脉的道韵、万源道基的净化之力、以及裘扶玉那冰冷纯粹到极致的复仇意志,四者融合,形成了一种超越境界的、对深渊污秽力量有着绝对压制性的破灭之力!
漆黑的诅咒光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湮灭!
那污秽的恶念发出无声的尖啸,最终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裘扶玉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显然这一指消耗巨大,但她稳稳站住了,指尖萦绕的青玉琉璃光华与赤莲虚影缓缓收敛,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神剑!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逆转惊呆了!
一个刚刚稳固道基的金丹甚至可能还未完全稳固境界,竟然一指湮灭了深渊高位存在精心布置的、足以咒杀化神的绝命诅咒?!
这就是天衍祖师血脉的真正力量?这就是万源祖龙道基的恐怖潜力?
“好!”古清净第一个反应过来,龙瞳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忍不住喝彩!叶清芸捂住嘴,又是后怕又是激动,泪水再次滑落。
宋为昭停在半途,看着裘扶玉挺直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骄傲。
辜客容周身翻涌的寂灭寒气缓缓平复,他看着裘扶玉,冰冷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名为“激赏”的情绪。
就在诅咒被破灭的瞬间!
嗡——!
整个万卷阁,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知识殿堂,仿佛被裘扶玉那引动祖血、破灭深渊的一指所唤醒!
阁楼深处,某个被无数重强大禁制封印的核心区域,突然传出一阵低沉而巨大的嗡鸣!
这嗡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共鸣!
紧接着,一道柔和却无比古老、浩瀚、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玄奥光华,无视了所有空间阻隔和封印禁制,自万卷阁深处投射而出,精准地笼罩在裘扶玉身上!
在这光华的笼罩下,裘扶玉因硬撼诅咒而略显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消耗的力量瞬间被补满,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她额头的莲花胎记和手中的龙珏玉佩同时发出欢悦的嗡鸣,与那光华交相辉映。
同时,一道模糊、断断续续、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碎片,直接传入她的识海:
“……血脉……归……源龙……启……归墟……门……守……护……”
这意念碎片极其短暂,信息破碎,却让裘扶玉灵魂剧震!
源龙!归墟之门!守护!这与辜客容之前的猜测完全吻合!
万卷阁的禁地核心,果然对天衍祖师的血脉做出了回应!
“万卷阁……祖师遗泽!”叶清芸等人再次震撼。
辜客容眼中寒光更盛:“核心禁地已被引动!深渊的目标,就在其中!徐愿平!”
“锁定!”徐愿平冰冷的声音从阁内传出。借助裘扶玉血脉引动的万卷阁核心波动,以及他无垢剑心对深渊污染的极致敏感,他终于捕捉到了!
一道纯粹剑意凝成的光路,自阁门内延伸而出,无视空间,直指万卷阁深处某个极其隐秘、位于一片“废弃杂记”区域、伪装成普通支撑柱的禁制节点!
那节点内部,正有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深渊窥探之力,如同毒蛇般潜伏,试图记录并传递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万卷阁核心禁地被引动的波动!
“找到了!深渊之眼!”辜客容杀意沸腾!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融入寂灭寒气,就要循着徐愿平标记的剑意光路,直捣黄龙,揪出那潜伏在万卷阁核心的深渊最高级别暗桩!
然而,就在辜客容身形消失的刹那!
异变又起!
裘扶玉识海中,那道来自万卷阁核心的意念碎片突然剧烈波动,一幅极其模糊、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的画面碎片强行涌入:
一片死寂、仿佛连时空都凝固的幽暗深渊底部……一扇巨大到无法形容、布满无数狰狞裂痕、仿佛由星辰骸骨与绝望凝结而成的古老石门……石门缝隙中,一只冰冷、漠然、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巨大竖瞳,正缓缓睁开一线!
那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与位面壁垒,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的贪婪与恶意,遥遥地……锁定了她!锁定了她额头的莲花胎记!
归墟之门!深渊之眼!
“呃!”裘扶玉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终极恐怖存在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扶玉!”叶清芸等人骇然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她。
“它……它醒了……在看着我……”裘扶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手指死死抓住胸前的龙珏玉佩,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那扇门后的目光,比张北楼,比任何追杀者,都要恐怖亿万倍!那是整个深渊意志的贪婪注视!
万卷阁内,辜客容循着徐愿平的指引,寂灭寒气已然化作冻结万物的冰蓝巨手,狠狠抓向那根伪装的石柱!
深渊使者的潜伏之地暴露在即!
阁外,裘扶玉因窥见归墟之门后的恐怖存在而心神受创。
内外的危机同时爆发,血债血偿之路,在踏入万卷阁的第一步,便已直面深渊最狰狞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