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
在灵识的最深处,琉璃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激荡出更纯粹璀璨的光华,那光华不再是简单的纯净,而是隐隐带上了龙珏玉佩上那青白龙影的神韵!
一种源自血脉传承的威严感,正从她新生的道基深处缓缓苏醒。
这不是简单的稳固,这是……进阶!
是龙珏玉佩作为天一令,感应到持有者身处宗门核心洞天,承受本源淬炼时,主动释放出的、更深层次的助力!
它仿佛在认可她,在呼应她血脉中可能沉睡的某种力量,加速催化着琉璃道基潜能的激发!
“这……”护法的叶清芸第一个察觉到异样,她感受到裘扶玉的气息在痛苦中陡然攀升,带着一种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古老威严。
她看向裘扶玉手中那枚散发着柔和青白光辉的玉佩,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古清净的龙瞳更是骤然收缩,游走的龙影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融入裘扶玉道基的古老气息,其位格之高,甚至隐隐凌驾于他这纯血龙族之上!
洞天之外,刚刚融入寂灭寒气的辜客容身影猛地一顿,霍然回首,冰冷的眼眸穿透洞天壁垒,死死“盯”向裘扶玉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盯”向那枚龙珏玉佩!他那万古不化的寂灭气息,竟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龙珏……共鸣?!她……竟能引动此物本源之力?!”一个比之前天一令现更加不可思议、更加颠覆认知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
这绝不仅仅是持有信物那么简单!这玉佩与裘扶玉之间,存在着远超想象的深层联系!
七日之期,才刚刚开始。
裘扶玉的道基稳固之路,因龙珏的意外共鸣,正滑向一个连辜客容都无法完全预知,充满无限的可能。
洞天内,裘扶玉的蜕变并未因外界的震撼而停止,反而进入了更深的层次。
那缕来自龙珏玉佩的古老气息,如同一条细小的游龙,在星辰之力与龙元生机的洪流中穿梭引导。
它并未喧宾夺主,却巧妙地调和着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让它们的碰撞从毁灭性的对冲,逐渐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共生与滋养。
裘扶玉的痛苦并未减轻,反而更加复杂。
星辰的冰冷意志仿佛要冻结她的灵魂,龙元的磅礴生机则要重塑她的血肉,而那古老气息带来的,是一种沉重的威严感。
三者交织,如同三把不同的刻刀,在她新生的琉璃道基与灵魂本源上,同时进行着最深层次的雕琢。
灵台深处,乌油荷叶船剧烈震颤,船身流淌出更加浓郁的清凉意念,拼命护持着她的意识核心不被这三股力量撕碎或同化。
裘扶玉紧守最后一点清明,引导着这股前所未有的三元之力按照重塑的道基轨迹运行。
每一次周天运转,她的琉璃道基就发生一次微妙的质变。原本晶莹剔透的琉璃色泽,渐渐染上了一层温润内敛的青白光泽。
道基内部,细密的脉络不再是简单的能量通道,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玄奥无比的天然纹路,隐隐构成龙形!
这些纹路并非后天修炼所得,而是三元之力在重塑过程中自然烙印上去的道纹!
它们代表着裘扶玉的道基,正在被强行拔高到一个远超寻常琉璃道基的层次,向着某种传说中的先天道体或神裔之基迈进!
同时,她的灵魂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洗礼。
过往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阮家血案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幕,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刻骨铭心!
那刻骨的仇恨,不再是单纯的愤怒火焰,而是在这三元之力的淬炼下,被锻打压缩,凝成了一种冰冷纯粹,如同寒铁般的意志!
这意志核心,与那缓缓苏醒的古老威严感,以及琉璃道基上烙印的龙纹,三者之间,开始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
洞天内,叶清芸和古清净已经无法完全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叶清芸全力操控着星辰之力,她能感觉到裘扶玉的身体像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洞天本源。
更让她心惊的是,裘扶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混合了星辰的浩瀚、龙族的尊贵,以及一种……让她灵魂深处都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源自血脉源头的古老威压!
“像……太像了……”叶清芸看着裘扶玉在痛苦中依旧倔强抿唇的侧脸,那眉眼,那轮廓,与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眉眼间总带着一丝傲然与温柔的女子重叠得越来越清晰。
一个在她心中盘旋了许久的、大胆到荒谬的猜测,此刻如同藤蔓般疯狂生长,几乎要冲破喉咙:“难道……难道春许姐姐当年……她……她不是凡人?或者……镜心她……她身上流着的,不是阮家的血?”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
她曾听闻,阮家的小女儿是阮征海从暴风雨的海上救下来收养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春许娘子会有天一令?
为什么她会把这代表宗门最高承诺的信物交给裘扶玉?
因为这玉佩,本就该属于裘扶玉!
因为它关联的,可能是裘扶玉真正的血脉根源!
古清净的感受则更为直接。
作为纯血龙族,他对血脉和位格的感应极其敏锐。
裘扶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古老气息,虽然还很微弱,但其本质的崇高与纯粹,让他灵魂深处的龙族烙印都为之震颤!
那绝不是后天修炼能模拟出来的气息,那是……祖龙的气息!
或者至少是接近祖龙位格的存在遗留的烙印!
“龙珏……龙珏……原来如此!”古清净心中豁然开朗,“这玉佩之名,绝非虚妄!它蕴含的龙影,竟是如此可怖的源头!而这小师妹……她竟能引动并融合这份力量?!她与这龙珏,与这天一宗,与那可能的祖龙血脉……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看向裘扶玉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探究。
蕴灵洞天入口的寂灭寒气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郁、更加深不可测。
辜客容的身影完全融入其中,仿佛化作了寒气本身。
他那双能冻结时空的眼眸,穿透洞天壁垒,将洞天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裘扶玉道基的异变,龙珏玉佩的活跃以及叶清芸、古清净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内心的震动,比叶清芸和古清净加起来都要剧烈百倍!
“三元归一,道基烙印……龙珏共鸣,祖龙之息初显……”冰冷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回响,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她……引动了!比预想的还要快,还要深!这绝非巧合!天一令择主,……春许……阮征海……你们究竟在掩盖什么?或者说,你们究竟在守护什么?”
一个尘封在宗门最深处、连他这个禁地行走都只知道只鳞片爪的古老秘辛,此刻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
那秘辛关乎宗门的起源,关乎一位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祖师,更关乎一种……禁忌的血脉!
“难道……当年那位祖师失踪前留下的预言……应验在此女身上?”辜客容的思绪翻江倒海,“血脉共鸣,承天一令……是她?她就是预言中那个能引动源龙之息,开启归墟之门,决定宗门乃至此界未来存亡的钥匙?!”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也让他寂灭万古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猜测为真,那么裘扶玉的价值和危险程度,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深渊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她,甚至不惜暴露张北楼这个重要棋子设下杀局,其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阮家的仇恨,更可能是她本身!
这便是她被殉道的原因吗?
“深渊……你们也察觉到了吗?”辜客容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如同穿透了无尽虚空,锁定了某个潜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七日……必须确保她成功!不惜一切代价!”
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蕴含着寂灭法则的意念悄然融入蕴灵洞天的壁垒。
这道意念并非干预裘扶玉的修炼,而是形成了一层极其隐秘、强大的防护,隔绝了洞天内因龙珏共鸣和道基蜕变而产生的所有异常波动,防止被外界,尤其是深渊所感知。
就在裘扶玉承受着“三元之力”的极致淬炼,辜客容陷入巨大猜测与戒备的同时,洞天另一角,一直沉默如石的徐愿平,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空洞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裘扶玉手中的龙珏玉佩。
无垢剑心,澄澈如镜,不染尘埃,亦能照映万物因果。
此刻,这面“心镜”正全力运转,捕捉着玉佩上流转的每一丝微弱气机,试图逆流而上,追溯与它紧密相连的“因”与“果”。
玉佩上,属于裘扶玉的气息最为鲜明炽热,如同新生的火焰。
但在那火焰之下,还缠绕着几缕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消散的痕迹。
其中最清晰的一缕,带着一种温柔而坚韧,如同春水般包容却又暗藏刀锋般锐利的独特气息——那是春许娘子留下的最后印记!
无垢剑心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缕即将消散的印记。
轰——!
徐愿平的意识猛地被拉入了一片混乱血腥,充满绝望的时空碎片!
他看到海上尸横遍地,春许娘子衣衫猎猎,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盯着混乱战局中一个被数名黑衣人围攻、浑身浴血、气息衰败的高大身影——阮征海!
混乱中,一道匹练般的刀光斩向追来的黑衣人,异兽从她刀尖一跃而出,瞬间将战场包围。
视角一转,春许娘子颤抖的手伸入怀中,紧紧握住了那枚温润的龙珏玉佩,将玉佩抛下,那玉佩瞬间落入少女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徐愿平的“无垢剑心”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几乎被玉佩本身气息掩盖的、源自春许娘子灵魂深处的意念波动!
那不是对玉佩的留恋,也不是对求生的渴望,而是一种……托付!
一种跨越了血缘,超越了生死的、指向某个遥远存在的托付!
那意念的核心是:“……血脉……指引……天一……护她周全……真相……”更关键的是,在这缕意念波动中,徐愿平清晰地“看”到,春许娘子在握住玉佩的瞬间,目光并非完全落在藏匿的孩子身上,而是极其隐晦地扫过孩子额头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形似莲花的红色莲花胎记!
那胎记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道韵!
紧接着是黑暗。
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感。
以及一个冰冷嘶哑、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找到了……果然是……钥匙……深渊永恒……”随即,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噗!
徐愿平猛地从追溯状态中脱离,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空洞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捕捉到的所有信息碎片,尤其是那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春许娘子最后的托付意念、以及那嘶哑声音的只言片语,化作一道纯粹冰冷的意念信息流,无声地传递给了洞天入口处那团寂灭寒气——辜客容!
蕴灵洞天内的修炼如火如荼,时间在星辰流转中悄然逝去。
而在天一宗的核心禁地之一,存放着宗门无数典籍秘录、历史真相的万卷阁深处,并非一片平静。
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的巨大书架之间,弥漫着古老纸张和禁制灵光混合的气息。
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行。
他穿着最普通的杂役服饰,面容苍老平凡,动作缓慢,正一丝不苟地用一块特制的绒布,擦拭着书架最底层那些落满灰尘、几乎无人问津的古老玉简。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微不足道,以至于连守护万卷阁的阵法灵光都只是在他身上轻轻扫过,没有激起任何异常反应。
然而,当辜客容那冰冷、蕴含着“彻查阮家与宗门交集”命令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涟漪扫过整个天一宗时,这个佝偻的身影擦拭玉简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一抹极其隐晦、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幽光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终于……还是查到这里了吗?”一个沙哑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响起,“天一令……龙珏……在那个小丫头手里……深渊的指引从未出错……七日?呵……时间足够了……”
他继续擦拭着玉简,动作恢复了之前的迟缓。
但在他指尖划过玉简表面某个不起眼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细微划痕时,一缕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万卷阁那庞大繁杂的禁制网络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目标,直指万卷阁深处某个被重重禁制封印,记录着宗门建立之初那段模糊历史的特殊区域。
“真相?血债血偿?呵……”佝偻身影的嘴角,在阴影中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比诡异的弧度,“你们追寻的真相,或许正是深渊为你们准备好的……葬身之地!”
万卷阁巨大的阴影,无声地笼罩着一切。
七日之期,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着致命的暗流。
蕴灵洞天内,裘扶玉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洗礼。星辰、龙元、龙珏祖龙之息,三元之力在她体内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开始进行最后的融合与升华。
琉璃道基上的龙形道纹愈发清晰、完整,散发出青玉般温润却又无比坚韧的光泽。
她的灵魂在仇恨意志,古老威严与荷叶船清凉意念的拉扯中,被锻打得更加凝实冰冷、更加……接近某种非人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