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还是周玉琴,她朝围观的众人嚎了一嗓子,“都看什么呢?天都要黑了,不用回去给男人做饭啊!”
有军嫂打趣:“我们这不是看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想多瞅两眼嘛。”
周玉琴啐了一口,“人家小俩口的事儿,要你们操心,赶紧回去!”
军嫂们都悻悻然走了。
周玉琴看着一旁哭得一塌糊涂的母子俩,也不好贸然打扰,“那个傅团,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姜妹子今天受委屈了,回去你好好安慰安慰。”
傅锦城点头。
姜柠此时也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周姐,刚才的事儿谢谢你啦。”
周玉琴摆手,“咱们啥关系,用得着说谢。”
她看了眼一直抱着姜柠不撒手的傅然,这孩子也是可怜儿的,“天不早了,赶紧带孩子回吧,今儿你们也别做饭了,一会儿我回去烙点饼,对付着吃一口。”
说完,周玉琴扯着两个娃,风风火火的走了。
傅锦城深深看了姜柠一眼,见她情绪平复了不少,才开口,“阿柠,我们也回去吧。”
*
小院里。
姜柠抱着傅然已经看看了整整半个钟头,母子俩就这么对视着傻笑。
傅锦城被完全排除在外,他急了。
正准备开口,周玉琴果然如她说的那样,端过来一堆吃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周玉琴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瞪了傅锦城一眼。
傅锦城:“……”
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傅然累了,吃饱以后,他便一直窝在姜柠怀里,眯着小眼睛,满足得不得了。
姜柠揉揉他的小脑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心里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个小崽子是不是适应能力太强了。
从刚才到现在,除了一开始情绪失控,哭了两嗓子,后来一直都很平静。
就好像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姜柠不懂就问,她将傅然从怀里拉开了一些,看着他的大眼睛,试探着问:“然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傅然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从姜柠怀里挣脱出去。
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张相片。
傅然将相片递过来,姜柠垂眸。
相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穿着白底红花的衬衫,对着镜头笑得甜滋滋。
姜柠猛地想起,这不是前几年,她跟着傅大叔学医时,傅大叔给她拍的照片吗?
她当时还一直缠着傅大叔要相片来着。
结果他说腿脚不好,不方便去镇上洗,后面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然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目光扫向傅锦城的方向。
姜柠心下了然,原来是他拿走了。
难道说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心底猛然一动,难道?
这想法刚冒头,就被扼杀在了萌芽里。
怎么可能呢?想来傅锦城是为了应付孩子的追问,才给他的。
那边一直被排除在外的傅锦城,莫名觉得憋得慌。
傅然累了一天终于支撑不住,一双大眼睛迷迷蒙蒙的,似乎想睡又不敢睡。
或许是母子连心,姜柠能轻易的猜出他的心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宝宝睡吧,妈妈不走。”
这声“妈妈”一出口,傅然终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见儿子睡熟,姜柠准备把他抱进房里,刚起身,就被一旁的男人接了手。
“我来!”傅锦城稳稳地将孩子接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小小的孩子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姜柠俯身替他拉了拉被子。
侧过身子,用口型对男人说了句,“出来!”
傅锦城乖乖地走出房间,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们母子相认,这事儿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一会儿姜柠无论说他什么,他都得认。
“傅锦城,我们谈谈吧!”
不带半分情绪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与刚才和傅然说话时判若两人。
傅锦城心里咯噔了一下,脚步调转,跟着姜柠去了院子里。
姜柠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所以,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姜柠开门见山。
“我本来也准备,这次任务回来就告诉你的?”
姜柠秀眉微皱,明晃晃的不信。
傅锦城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没看到纸条?”
“什么纸条?”
傅锦城苦笑,他就知道。
姜柠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来回纠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四年前,是她放弃了他们父子,还做出那么过激的举动。
傅锦城一开始不信任她,也是情理之中。
姜柠摆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脚尖点地,让自己停下来,声音沉了几分,“傅然是从小就不会说话吗?”
傅锦城摇头,思绪飘远了一些,模糊的记忆里,他似乎记得傅然喊过他爸爸。
“傅然小时候说过话,后来生了一场病,就不再开口了。”
姜柠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只要不是先天性的,那就还有希望。
“那他的味觉也是那次生病才出问题的吗?”
傅锦城闻言,双眸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双眉再次柠起,姜柠反问:“你不知道?”
傅锦城摇头,这些年他极少回家,对傅然的关心,少之又少,“他的味觉怎么了?”
姜柠叹气,眼里的光暗了几分,“他根本就没有味觉,之前我无意中听那个陈大娘说的,后来我也试探过,他确实尝不出味道。”
“怎么会?”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连老爷子都没有,又或许连老爷子都不知道吧。
傅锦城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这些年他将孩子放在容家,以为有老爷子庇护,他就能过得顺遂,谁知道竟还是让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头。
姜柠瞧着他的样子,也猜到了八九分,那容家只怕也是个虎狼窝。
以前的事情,她不愿意去争谁对谁错,她更看重将来,理清了思绪,她再次开口,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傅锦城,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做到当父母的责任。”
“而且,如你所见,容家也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
姜柠顿了顿,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若他想反驳,她估计会一巴掌呼过去。
傅锦城抿着唇,眼里光变得狠厉,“我不会让傅然再呆在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