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昆仑墟。
浓雾如牛乳般黏稠,遮天蔽日,连柳如烟的秩序之力都难以穿透。万墨归宗笔悬浮在她肩头,笔尖流淌的人间烟火气与周遭的苍茫古意碰撞,激起细碎的光屑——这是昆仑墟的上古禁制,专防外来修士强行闯入。
“序引在动。”柳如烟指尖轻触笔杆,黑白螺旋纹的一角微微发烫,指引着她向雾中深处走去。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青石都泛起古老的符文,似在辨认她的身份。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浓雾突然散开,眼前出现一片环形山谷。山谷中央,一方丈许见方的土地泛着温润的金光,正是序之壤。可环绕着序之壤的,是数以千计的石人,这些石人由昆仑奇石雕琢而成,身上刻满了与根灵同源的古序纹路,双目闪烁着警惕的红光。
“擅闯序壤禁地者,死。”为首的石人开口,声音如两块巨石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柳如烟没有动手,反而收起了万墨归宗笔:“晚辈柳如烟,奉根灵之命,取序之壤修补古序之核,非为私用。”
“根灵?”石人们的红光闪烁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但为首的石人依旧强硬,“古序有则,非‘序之主’,不得染指序壤。”
“序之主?”柳如烟怔了怔。
“能定昆仑之序者,方为序主。”为首的石人抬起巨臂,指向山谷四周,“此谷乃‘乱序幻境’,千年来无人能破。你若能让幻境归序,我等便信你是根灵所召。”
话音刚落,山谷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平整的地面裂开无数沟壑,天空下起五颜六色的雨,时而酷热如岩浆,时而冰冷似寒冰;石人们的身影开始扭曲,有的变大如山,有的缩小如蚁,连柳如烟自己的身影都在忽明忽暗——这正是乱序幻境,能扰乱一切法则与感知。
“这幻境……是序之壤力量失控的产物。”柳如烟瞬间明白,“古序之核黯淡,序之壤的平衡被打破,才生出这混乱。”
她重新握住万墨归宗笔,笔尖流淌出融合了镇界石与民心玉的秩序之力:“定序,未必是强行压制。”
她没有直接攻击幻境,反而在虚空中铺开宣纸。第一笔落下,并非符文,而是画出一道清晰的地平线,地平线所过之处,裂开的沟壑开始愈合,地面重新变得平整——这是“地序”,定大地之基。
第二笔落下,画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洒下,五颜六色的怪雨瞬间化作清澈的甘霖,冷热交替的混乱消失,气温变得温润宜人——这是“天序”,定气候之常。
第三笔落下,画出无数细小的符文,符文飞入扭曲的石人体内,石人们的身影渐渐恢复正常大小,眼中的红光也柔和了许多——这是“物序”,定万物之形。
三笔过后,乱序幻境彻底消散,山谷恢复了宁静,甚至比石人们记忆中更加祥和。序之壤散发的金光与柳如烟的秩序之力交相辉映,仿佛找到了失落的伙伴。
为首的石人看着她,眼中露出敬畏:“你笔下的秩序,有烟火气,有生机,与古序之‘平衡’相合。确是根灵要等的人。”
它俯身,双手捧起一把序之壤。土壤落在柳如烟手中,竟化作一块温润的玉牌,牌面上刻着古序纹路,与她的万墨归宗笔产生强烈共鸣。
“序之壤认主了!”柳如烟心中一喜,将玉牌融入笔杆。万墨归宗笔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青光,笔尖流淌的不再是单纯的人间秩序,更添了几分古序的苍茫与厚重,连她的道韵都精进了一分。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为首的石人突然开口:“序壤虽取,祸根未除。星骸海的序之火,守者已被‘蚀序虫’侵蚀,小心。”
柳如烟心头一紧:“蚀序虫?”
“是‘无’的爪牙,能啃食秩序的毒虫。”石人声音沉重,“它们藏在序之火的焰心,正等着吞噬取火者的秩序之力。”
柳如烟拱手:“多谢提醒。”
她化作一道青光离开昆仑墟,心中已有了计较——必须尽快通知李二牛。
与此同时,仙界断魂崖底。
拓跋晴儿站在一道奔腾的暗河前,河水漆黑如墨,却泛着滋滋的雷光。序之泉就在暗河中央的一块礁石上,泉水如银链般流淌,却被一层黑色的虫茧包裹,虫茧上隐约能看到蚀序虫的纹路。
“想啃我的雷霆?”拓跋晴儿仙剑出鞘,紫电如龙,“那就尝尝被雷火焚身的滋味!”
神界星骸海。
李二牛赤着上身,与一头由星辰精金和蚀序虫融合而成的怪物对峙。怪物的利爪上带着啃食秩序的黑气,每一次挥击都让空间泛起涟漪。
“娘的,这鬼东西比神山还硬!”李二牛抹了把脸上的血,巨斧上的金光却越来越盛,“但老子的力气,更硬!”
他猛地跺脚,星骸海的无数碎石竟凝聚成一柄更大的石斧,与他手中的巨斧合二为一,朝着怪物狠狠劈下!
世界树旁,陈浩天突然睁开眼,他掌心的黑白螺旋纹剧烈跳动,其中代表星骸海的一角,竟泛起了一丝黑气。
“二牛那边,出事了!”
他看向陈父陈母:“爹娘,我去趟星骸海。”
陈父点头:“去吧,这里有我们。”陈母将一个刚做好的菜团子塞给他:“路上吃,垫垫肚子。”
陈浩天接过菜团子,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他知道,蚀序虫的威胁,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而序之三物的出现,或许不只是修补古序之核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诱饵,引诱他们踏入“无”的最终陷阱。
昆仑墟的石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对着序之壤深深一拜:“古序重光之日,便是‘序战’再开之时。愿守护者们,能守住这一次。”
山谷深处,序之壤留下的坑洼中,一滴黑色的汁液悄然渗入地底,与一条隐秘的蚀序虫触角相连,传递着一个冰冷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