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赵言只能闭口不言,
女人这种生物,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些难以捉摸。
看到赵言一脸委屈,默不作声,
李师师浅笑一声,走近一步,轻轻为他整理衣领,
“大郎莫恼,我只是想告诉你,女子心思复杂,春梅有些小聪明无妨,我会处理,不必挂心。”
七四六
春梅慌里慌张闯进院子,连手中的铜盆都忘了拿,
“何事这般惊慌?”
赵言和李师师听到消息,急忙走出询问。
“官人,姐姐,门外来了个女巫,说……”
春梅瞄了一眼李师师,欲言又止。
“到底说什么?”
赵言皱眉催促。
春梅被他吓到,连忙讲述:“她说旅店有人中邪,还说那人肯定病得很重。”
“现在店里只有我们,而生病的……就只有姐姐。”
春梅说到这里,紧张地瞥了赵言一眼,突然跪下咬牙说道:“官人,她说如果不清除邪灵,那人可能撑不过三天!”
“官人,我不想姐姐出事,请您务必见见她!”
春梅说完,焦急地望着赵言,似乎真为李师师担忧。
旁边的李师师也有些不安,目光紧随赵言。
赵言疑惑地问:“什么叫女巫?”
“官人,女巫就是巫婆,谁家遇到麻烦都会找她问神问卜。”
“我还以为是啥呢,原来是骗人的!”
赵言不耐烦地说:“别管她,让她说去。”
“可是……”
春梅话未出口,院门口突然传来声音:“老身果然没猜错,邪灵就在院子里!”
随着话音,一位身穿锦衣、珠翠满头的老妇人闯入院中,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她在院内蹦跳一阵后,停下来看向李师师:“娘子,你已中邪,近日必感虚弱,对不对?”
“老人家,我这几日确实身体不适。”
李师师回应道。
“夫人,若想除去您体内的邪祟,老身必须为您设坛做法。”
老妇人摇头晃脑地说着,“否则,以这邪祟之厉害,夫人恐撑不过三日。”
李师师闻言急切地望向身边的爱人。
自从那位巫婆进院后,赵言就站在一旁似看热闹般观察着。
此刻见李师师望来,他开口问道:“老夫人既然说我家娘子被邪祟缠身,不知那邪祟长得什么样?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这个……”
老妇人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说道,“罢了,即便施 ** 损耗我的寿元,但若看着这般美丽的娘子因邪祟丧命,我也于心不忍。”
话毕,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围着李师师蹦跳不停,将黄符在她周身挥舞。
折腾了半天,老妇人突然停下动作,对赵言说道:“官人,那邪祟已被收入符中,我现在用灵水使其显形。”
说完,她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灵水,随后将水喷洒在符纸上。
顿时,本无痕迹的符纸之上,显现出一只血盆大口、如猛虎般的凶恶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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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在一旁静静站着。
看着符纸上血红的恶虎图案,他突然惊呼:“这猛虎,该不会是官人猎杀的那只吧?”
“什么?难道这就是那位打虎英雄?”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难怪这恶虎会缠上娘子,原来是它想向打虎英雄复仇。”
“既然要复仇,为何不来找我?”
赵言疑惑地问。
“打虎英雄有所不知,你命中带煞,周身煞气太重,这些邪祟根本不敢靠近。
它们不得已,只能找你的亲近之人下手。”
老婆婆严肃地说,“打虎英雄如果不信,且看我的法术。”
老婆婆说完,念了几句咒语,又从葫芦里喝了一口灵水,随后喷向赵言身旁。
接着,她迅速抽出腰间的木剑,朝刚才喷出的水雾斩去。
“诸位请看!”
老婆婆举起木剑,众人发现剑身原本的棕色渐渐染上了鲜红,仿佛被血水浸染过一般。
“这就是盘桓在英雄身边的邪灵,已经被我斩杀了一只,这剑上的痕迹就是它的血迹。”
“姐姐!”
春梅害怕得脸色发白,紧紧抱住李师师的胳膊。
李师师也显得不知所措,急切地望向赵言,等待他的决定。
“这位师父,请问该如何驱除我娘子身上的邪祟?”
赵言神色紧张,关切地询问。
“这件事有难有易,”
老婆婆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官人煞气太重,如果想要做法事,首先要让你娘子离开你几天。
等我施法除去她身上的邪祟后,你们才能相见。”
“哦?那不知师父要把我家娘子带到哪里?”
“我平日无事时在集市经营一家茶铺,二楼清净无人,还有我供奉的大仙庇护,娘子可以先在那里住上两日。”
“这样啊……”
赵言点头应允,语气谦恭:\"烦请师婆暂至正厅稍候,容我们商议一番。”
待那老妇离开庭院,赵言唤来李师师与春梅。
他再也抑制不住笑意,笑出了声。
\"相公,何事如此开怀?\"李师师疑惑地问。
\"夫人如今似受邪祟困扰,若无法化解,后果堪忧,相公怎能笑得这般自在?\"春梅跺脚埋怨。
平日里对赵言心存畏惧的春梅,见主人遭遇困境,此刻却立刻挺身护主。
\"姐姐莫要乱言,相公怎会不在意我的安危!\"李师师连忙制止春梅。
她心中笃定,为了自己,赵言连刺杀当朝皇帝的胆量都有,更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
\"师师无需担忧,刚才那个所谓师婆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
赵言笑着解释。
\"但黄符上的虎影和木剑上的血迹又如何解释?\"春梅质疑。
\"此乃江湖骗术,\"赵言耐心为二人解说,\"碱水遇姜黄便会呈现血红之色,那师婆所持符纸,定是事先用姜黄水绘图,待干涸后便难以察觉。”
\"一旦喷洒碱水,碱水与姜黄相遇,便能让恶虎显现红色。”
\"这么说来,\"李师师思索后询问,\"那木剑也是用姜黄水浸泡过的吗?\"
\"夫人果然聪颖,已能触类旁通!\"赵言赞叹。
\"相公莫要取笑奴家,\"李师师满面羞涩,\"若非相公点拨,奴家已被那师婆吓得不知所措了!\"
\"这些伎俩不过江湖骗局,女子不知也属常情。”
赵言安慰道。
\"真可恨的老太婆,竟敢 ** 我!\"春梅咬牙切齿,欲寻师婆理论,却被赵言阻止。
他让她先行请鲁智深过来。
春梅离去后,李师师低声问道:
“大郎是否已有打算?”
“嗯,听那妇人方才的话,分明是想把师师引诱至她的茶铺。”
赵言沉思片刻,“我们与她素不相识,她若仅是图财倒也无妨,只是担心她那茶铺藏污纳垢,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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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找到鲁智深后,
赵言将前因后果详细告知。
自然是一下子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去当堂质问那个婆子。
“兄长且慢,此事疑点颇多,不妨让我先查个水落石出。”
赵言劝阻道。
“好兄弟,你说怎么整,俺照办便是。”
鲁智深爽快应允。
“记得兄长当年为救刘太公家的女儿,假扮新娘,在新房中守夜吧?”
赵言询问。
“大师竟干过这种事?”
李师师与春梅惊讶对望。
“那时我才离五台山,前往东京,夜里找不到住处,便投宿于桃花村刘太公家,”
鲁智深摸着光头回忆道,“没想到撞见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要抢亲,我看不过眼,就在新房里冒充新娘。”
“待那周通闯入新房,尝了俺拳头的厉害。”
“事后逼那周通折箭立誓,不再 * 扰刘家。”
“临别时,看他那吝啬样,顺手拿了不少银两。”
提到这里,**疑惑地问道:
“兄弟,你提这事有何用意?”
“依我看,大郎可能是想模仿大师,假扮我随那女巫离开,看看她究竟有何打算。”
李师师笑着问:“大郎,我说的可对?”
“没错,正是如此。”
赵言含笑点头。
接着,春梅出去雇轿子,赵言则留在李师师房内,本想穿上她的衣服,但两人体型差异明显,最后只好找了一件李师师的棉布披风,披在身上,再戴上兜帽,勉强遮住了男子身形。
李师师在一旁看得直笑,鲁智深也忍俊不禁地说:“幸亏你没让洒家去,否则这般打扮,实在难受。”
这时,春梅雇好轿子回来了。
她很机灵,怕赵言的模样被轿夫看见,于是等到轿子抬进院子后,借口赵家娘子不便见外男,把轿夫全赶了出去。
赵言走出房门时,春梅看他裹着披风的样子,浑身紧绷,强忍笑意说道:“官人,请上轿。”
赵言坐上轿子后,春梅才出去喊回轿夫和那个老婆子。
两个轿夫前后抬起轿子,立刻察觉轿身特别沉重。
一个轿夫好奇地问:“轿子里坐的是娘子吗?为何这么重?”
那女巫听到这话也疑惑地望过来,她之前见过李师师,知道赵家娘子体态轻盈,不应如此沉重。
赵言此时不便开口,好在春梅反应迅速,立刻回答道:“我家娘子要借住两三日,自然要带换洗衣物和金银首饰,这些都装在小檀木箱里,放在轿子里,或许这就是你们觉得重的原因。”
女巫和轿夫这才放下疑虑。
随后,在女巫的带领下,轿子被抬出客店院子,春梅也跟随在轿旁。
一行人顺着街道前行,抵达了师婆提及的茶铺。
春梅照例先将旁人遣散,随后赵言才从轿中走出,披着斗篷快步登上二楼客房。
师婆随即欲跟进,却被春梅拦下询问何时设坛作法。”
此事稍后进行即可,待娘子休憩半日,老身再行施法。”
师婆说明缘由,仍想入内探看,春梅却守在门前道:\"我家娘子疲倦,请师婆待做法之时再见。”
师婆虽觉异常,却也只能下楼……
不多时,王婆刚回到一楼茶铺,西门庆就寻来。
他刚踏入门槛便急切询问:\"干娘,那赵娘子究竟如何?\"王婆急忙制止:\"轻声!赵家娘子正在楼上,身边还有丫鬟,莫要惊扰了她!\"
西门庆不依不饶:\"干娘,那娘子模样如何?您先与我说说。”
王婆却不答,只顾为自己倒茶:\"大官人如此着急,既然来了,不妨亲自上去看看。”
王婆话毕,西门庆已按捺不住……
西门庆心中虽有不满,却只能隐忍不发,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王婆。
“今日匆忙出门,未曾携带钱财,烦请干娘暂且收下这块玉佩,权当是孝敬。”
王婆接过后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满意一笑,“薛嫂所言不虚,这赵家娘子果然是难得的佳人。”
“干娘,我这就……”
西门庆指向二楼,满脸急切。
王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莫急,你先在一旁等候,等我将赵家丫鬟引诱下来,让她饮酒,待她醉意朦胧时,你再去行动。”
……
随后事态发展完全符合王婆的布局。
春梅早已察觉此妇居心叵测,面对邀约并未拒绝,随之下楼。
落座后发现王婆不断劝酒,显然意图灌醉自己。
春梅冷哼一声,假装醉酒伏案假寐。
王婆见状立刻唤来西门庆。
“啧啧,没想到这丫鬟也这般貌美。”
西门庆打量一番后称赞道。
“大官人,待赵家娘子如您所愿,这丫鬟还能逃脱吗?”
“大官人,快去吧,赵家娘子怕是在楼上等得焦急了。”
西门庆发出一阵淫笑,急忙奔向二楼。
……
王婆所言非虚,赵言确实在房内等待得颇为烦躁。
好在没过多久,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赵言披上李师师赠予的披风,戴上兜帽,背对门口望向窗外。
下一瞬,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低沉猥琐的声音响起。
\"姑娘,让你久等了。”
这声音……是西门庆?
赵言微微蹙眉,环顾四周,这里竟又是一家茶铺,难道这就是那个王婆家?
正当他思考之际,西门庆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背影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都说这姑娘美若天仙,可这般体态……怎比家中老二还壮实?\"
心中虽有疑问,但想起薛嫂与王婆的夸赞,西门庆还是相信她们的眼光。
或许只是冬日穿得多显胖罢了。
他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朝窗边的身影奔去:\"娘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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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西门庆冲向窗边的人影,却不料对方灵巧避开,让他扑了个空。
\"娘子何必害羞?那赵大郎有何特别?不如随我去……\"
话未说完,西门庆顿觉奇怪,以往那些女子都会惊叫反抗,今日这位赵家娘子却毫无声息。
\"你……\"
他正疑惑间,面前的人影突然转身,露出真容。
“何故话语中断?若我随你而去,后面的话又当如何?”
西门庆注视着眼前这张记忆深刻的面容,心中猛然一震——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景阳冈上打虎的英雄赵大郎。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顾不得多想,他慌忙朝窗边冲去。
然而,赵言的动作比他还快,只是一眨眼,西门庆便觉肩头一紧,整个人竟被提离地面。
“西门官人,莫非急着离开?话还未完呢。”
赵言冷冷开口,声如霜刃。
西门庆打了个寒战,脑海中闪过老虎撕咬猎物的画面,立刻跪地求饶:“赵英雄,是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你的妻子,请您饶命……”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被猛然掷出窗外。
伴随着“咔嚓”
一声巨响,他从二层窗户直坠而下,正好砸中王婆茶铺前的烧水铜壶。
“啊!”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西门庆痛苦地蜷缩起来, ** 因高温剧烈灼痛。
他挣扎着从火炉旁爬起,狼狈不堪。
但赵言冰冷的眼神逼迫着他不敢停留片刻,他踉跄着穿过人群,消失在街巷尽头。
二楼窗口处,赵言目送西门庆仓皇逃窜的身影,终于压制住胸中的怒火。
他并非不想杀此人,而是顾虑当前局势——李师师身子虚弱,急需休养,不宜横生枝节。
一旦动手,不仅自己可能卷入麻烦,更会连累她。
所以,他选择了最轻的一种惩罚——将西门庆抛出窗外,给他一个教训的同时,也留了两条性命。
赵言冷笑一声,转身回屋。
赵言转身走向楼梯,刚抵达一楼,就看见春梅叉腰而立,正在茶铺 ** 怒斥。
“该死的老虞婆,跑得倒是挺快!”
春梅愤愤说道。
原来,赵言刚刚把西门庆推到街上时,王婆立即察觉了状况。
这老妇人机敏得很,一眼瞧见西门庆头破血流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溜出人群,消失不见。
这让刚刚苏醒的春梅更加生气,她本想捉住王婆,好好教训一番,报之前的仇。
“官人!”
春梅迎上前去。
“回客店吧。”
赵言招呼一声,两人相继走出茶铺。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赵言是打虎英雄,好奇他为何如此愤怒。
但赵言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眼前的木楼,一脸阴沉,一脚踢翻旁边的一只火炉,火星四溅,瞬间引燃了茶铺。
民众惊慌失措,想要扑灭火苗,却被赵言阻止。”
大家别急,这火的损失我会负责,去城南客店找我就行。”
等到茶铺烧掉一半后,他才带着春梅离开。
他刚走,附近的商户和民众见火势失控,恐怕整条街都会遭殃,便不管赵言的承诺,纷纷取来水桶救火。
待火被扑灭时,王婆的茶铺只剩下几根横梁还立在那里……
鲁智深与李师师在客店等候多时,直至赵言与春梅归来,急切询问那老妇人的意图。
得知此妇竟欲将李师师诱至茶铺,交予西门庆为非作歹后,李师师大惊失色。
她回忆起曾被王婆 ** 的情景,若非赵言及时揭露骗局,后果不堪设想。
鲁智深愤然道:“本应狠狠教训……”
察觉李师师的存在,他顿住话语,脸色阴沉,手持禅杖离店而去。
“兄长,等等!”
“师弟无需担心,我知晓此刻不宜冲动,”
鲁智深回应,“我只是需要找个地方平复心中怒火。”
目送鲁智深离去,李师师依偎在赵言身旁,满怀歉意地说:“大郎,都是我拖累了大家。”
“这怎能怪你?”
赵言温柔扶住她的肩,“只因西门庆心怀不轨,才生出这般事端。”
“哥哥今日虽未惩治西门庆,却一把火烧毁了他的茶铺!”
春梅欢喜地拍手,“等那逃窜的老妇归家,见到家已成灰,定会气得晕厥。”
“大郎,此举会不会……”
李师师忧虑地问。
赵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那位王婆既然没有去官府告状,官府大概率不会过问此事。
至于那个妇人,经历今日之事,短期内必然不敢轻易露面。”
赵言继续说道:“师师,你只需安心养病即可,待痊愈之后,我和兄长定会找西门庆与王婆讨回公道!”
此后数日,正如赵言所言,西门庆与王婆仿佛从阳谷县人间蒸发一般,即便平日里四处奔波的郓哥,也未能见到他们的踪影。
李师师的病情,在这几日的调养下有所好转。
赵言再次请来当日的大夫为她诊治,确认身体并无大碍后,决定再休整一夜,次日便启程离开阳谷县。
“郓哥,我们明早动身,需准备些干粮和杂物,这差事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赵言递给他一块银子,“办妥之后,剩余的就当作酬谢。”
“多谢赵官人!”
郓哥接过银两,兴冲冲地出了门。
郓哥走后,赵言向身旁的鲁智深交代道:“兄长,我让郓哥去买物资,就是想借机透露我们即将离去的消息。
西门庆与王婆不知藏身何处,可一旦得知此讯,若怀恨报复,今夜必定现身。”
“届时情况如何难以预料,但他们若要寻仇,目标只会是我。
到时候,还请兄长保护好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