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浪的吞噬
踏入炎谷的刹那,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比灼沙脉域的赤金热浪更烈三分。眼前的山谷被翻滚的红浪笼罩,火脉红纹在这里旺得像沸腾的岩浆,每一寸空气都裹着滚烫的红纹,岩石被烧得发红,缝隙里渗出的热气中,红纹像跳动的火舌,几乎要将其他六脉的气息燃成灰烬。
“是炎谷脉域。”灵汐举起铜镜,镜光被热浪烤得扭曲,勉强映出谷中的景象:光脉金纹被火脉烧得蜷成一团,散在岩缝里像将熄的火星;陆脉黄纹被烧得焦黑,仅在岩层深处残留一丝余温;水脉蓝纹早已不见踪影,连最深的岩缝里都寻不到半分水汽;暗脉墨纹被压在地心,沉得像块被烧不透的铁,连最外层的纹都泛着暗红。“火脉过炽,其他六脉被焚得气息奄奄,这里的平衡早被烧断了。”她指尖的主脉绿纹刚探出,就被火脉燎得蜷起,绿得发黑,“主脉在这里,像要被火脉‘烧尽’。”
石砚踩着发烫的岩石往前走,每一步都烫得他皱眉。陆脉黄纹顺着他的脚印往上涌,却刚触到岩面就“噼啪”作响,被烧成焦黑的碎末。“陆脉的表层全被火脉烤焦了。”他从行囊里取出风原脉域带回的苔藓,贴在岩石上,苔藓里的七脉气与黄纹相融,竟在岩面凝出一层浅褐的膜,火舌舔在膜上,“嘶”地缩了回去,黄纹在膜下轻轻舒展,“得先给陆脉敷层‘凉药’。”
阿昭望着沸腾的火脉,脸色凝重。他指尖的蓝纹刚探出,就被热浪蒸成白雾,连一丝水迹都没留下。“水脉早就被烧干了,连痕迹都寻不到。”他取出从瀚海带的海盐,撒在岩缝里,盐粒里的凉性与火脉相抵,竟在缝里凝出一滴水珠,水珠里的蓝纹刚露头就颤抖不止,“得给它种个‘水源’。”
云雪兽对着狂舞的红浪往后缩了缩,却还是鼓起勇气喷了口金雾。金雾与火脉相撞,“轰”地爆出一团火星,火星落在岩石上,烧出一个个小坑。它急得用爪子刨岩缝,爪尖带起的七色气落在坑边,竟催出一颗焦黑的种子,种子刚裂开,就被火脉燎得发黑,却没被烧透,种仁里藏着一丝极细的绿,像埋在火里的希望。
“不能硬灭。”灵汐望着谷中央的熄火山口,那里的红浪最淡,隐约能看到灰黑色的岩层,“火脉的性子是燎原的,得给它找个‘炉膛’,让它有处可烧。”她指向火山口深处的裂隙,裂隙里的红纹流动得最缓,却藏着一丝暗脉的凉,“那里有暗脉的根基,或许能收住火脉的烈。”
(二)岩心的凉息
熄火山口的裂隙果然更稳,火脉红纹像被束缚的火龙,在裂隙里缓慢盘旋,烧得周围的岩石泛着红光。灵汐让主脉绿纹顺着裂隙往下探,绿纹刚触到地心的暗脉,就被一股凉意裹住,之前被火脉燎得发黑的绿,竟渐渐转亮,“暗脉的凉气藏在地心,只是被火脉压得透不上来。”
石砚立刻在裂隙边缘垒起岩石,用七脉气将岩石与暗脉相连,垒成环形的石墙。陆脉黄纹顺着石墙往上爬,与暗脉墨纹缠在一起,缠得像裹着寒冰的岩石,墙内的火脉红纹立刻弱了些,不再像浪那样漫出,而是化作细细的红流,顺着墙缝往里钻,“陆脉做壁,暗脉做芯,先给火脉圈个范围。”
阿昭则在石墙内侧撒下海盐,将盐粒里的凉性全引了出来。凉性与火脉红纹相抵,竟在墙内凝出一层薄冰,冰里的蓝纹顺着裂隙往下钻,钻得比之前深了数丈。突然,冰下传来“咔嚓”一声,一股极细的地下水从岩缝里涌出来,水流里的蓝纹带着清冽之气,与墙内的红流相遇,没有立刻蒸发,反而化作淡淡的水汽,水汽落在岩石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的痕。
“水脉醒了!”阿昭赶紧用岩石护住水汽,水汽里的蓝纹与他指尖的蓝纹相缠,缠得像久别重逢的伙伴。岩下的蓝纹顺着水汽往上涌,涌到石墙边时,不再畏惧火脉,反而与红流交织成淡红的雾,雾里的水汽落在墙内,竟让之前焦黑的种子重新挺了起来,种仁里的绿舒展成细芽,芽尖泛着淡淡的蓝,像裹了层水膜。
云雪兽见火脉不再肆虐,便跑到石墙内,喷了口带着七色气的金雾。金雾落在淡红的雾里,竟让雾中的火脉红纹分流出一缕,轻轻缠上那丛新芽。芽叶被红纹一触,没有发黑,反而泛出红褐的边,像镀了层防火的铠甲,在热浪里舒展得更自在了。它又衔来脉心台的耐火花种,埋在湿岩上,种子一沾水汽,立刻发芽,根须顺着暗脉墨纹往下扎,茎秆则缠着火脉红纹往上长,长得又挺又直。
“原来炎谷的生机,藏在‘耐’里。”灵汐望着那丛红褐边的芽,“火脉的烈不是害,水脉的藏也不是过,关键是让植物学会借火脉的热扎根,靠水脉的润续命。”她让主脉绿纹顺着新芽的根须往下探,绿纹与岩下的水脉、地心的暗脉、岩面的火脉缠在一起,缠得像给炎谷织了件隔热的网衣,既能让火脉透进来,又能锁住水脉的润。
石墙内的火脉渐渐变得柔和,红纹不再四处乱窜,而是顺着新芽的茎秆往上爬,像给植物输送能量;水脉蓝纹则在岩缝里织成细密的网,网住每一滴水汽,顺着根须往上送;陆脉黄纹被水汽润得不再焦黑,纹与纹之间长出细密的须根,将岩石紧紧锁住,不再被火脉烧裂。
(三)焰歌的新调
十日之后,裂隙周围已长出一片红褐边的草,草间还冒出几株开着橙红色小花的植物,花瓣能随着火脉的强弱开合——正午火最烈时,花瓣闭合,像收起的盾牌;黄昏火转柔时,花瓣舒展,释放出淡淡的水汽,润得周围的岩石都带着湿润的凉。
石砚在草旁凿开一道浅沟,陆脉黄纹顺着沟壁往下铺,铺到与水脉蓝纹相接处,竟生出一层细密的根须,像毛细血管那样连起岩与水。“现在陆脉既能锁住岩石,又能引着水脉往上走了。”他摸了摸岩石,石面不再灼手,反而带着微微的温,黄纹在岩里轻轻流动,像在给植物哼着摇篮曲。
阿昭坐在新长出的花丛旁,看着岩下的水脉网。蓝纹不再是细弱的线,而是变得粗壮,像一条条银蛇在岩缝里游动,遇到火脉时,不再躲闪,反而迎上去,化作淡淡的水雾,既给火脉降了温,又让自己借着火脉的热往高处飘,滋润更广阔的岩石。“水火在这里不是相斥,是相帮。”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岩石,岩缝里的蓝纹正与地心水脉相连,像在说“以后这里的水够自己用啦”。
云雪兽在花丛里打滚,身上的金毛沾了些橙红色的花粉,滚过的地方,岩面竟冒出更多的草芽。它对着远处的岩壁喷出金雾,金雾带着七脉气,落在岩壁上,火脉红纹遇到这股气,不再那么炽烈,反而像被安抚的烈马,放缓了奔腾的脚步。岩壁的阴影里,暗脉墨纹悄悄往上涌,与火脉的余光相融,融得像给岩壁镶了道墨色的边,那边缘处,竟有几株草芽破土而出。
灵汐的铜镜里,炎谷脉域的纹路已换了模样:火脉红纹像张透气的红网,罩住山谷却漏下清凉;陆脉黄纹与根须交织,织成锁岩的毯;水脉蓝纹在岩缝里流动,像大地的血管;暗脉墨纹藏在地心,像给这片土地铺了层凉席。七脉纹虽仍带着些灼人的热,却自有股蓬勃的活力,像首带着火焰气息的壮歌。
“每片脉域的和鸣,都有自己的调子。”灵汐望着铜镜,镜光里忽然亮起新的指引——那是片被七彩霞光笼罩的高原,七脉气息在这里交织得格外浓烈,却乱得像缠成一团的线,“下一处,该去七彩原脉域了。”
石砚将剩下的苔藓铺在新草周围,阿昭给花丛浇了最后一捧水,云雪兽衔起一朵橙红色的花,别在灵汐的发间。谷里的热浪还在,却多了草木的清香与水汽的润,那是炎谷脉域新生的味道。
他们转身往七彩原的方向走去,身后的红焰谷里,新草在火脉里舒展,水脉在岩缝里欢唱,陆脉与暗脉相扶相护,像在送别,又像在宣告:炎谷的新生,只是序章。而远方的七彩原深处,七脉的乱纹正轻轻晃动,等着他们去解开最后一重平衡的密码。
七脉光网在头顶流转,将炎谷的壮歌与七彩原的和声连在一起,像无数条线,在天地间织着一首越来越长的守脉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