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便利店玻璃映出五个狂奔的身影。孙悟空扛着半人高的金箍棒，棒尖还勾着两袋桃酥，身后保安举着电击棍追得气喘吁吁：“抓小偷！有人抢零食还砸自动门！”
“狗屁小偷！” 孙悟空回头就是一棒，电流顺着金属门框炸开，LEd价目表瞬间黑屏，“俺老孙当年在蟠桃园吃桃，七仙女都得笑着递篮子！” 他突然被自动感应门绊倒，金箍棒“当啷”砸在关东煮锅上，滚烫的汤汁溅在锁子甲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羽趁机拽住他的胳膊，把桃酥钱拍在收银台上：“对不起！我们赔！” 转头对宋江使眼色，“宋大哥，快拦住他！”
宋江早已掏出“梁山好汉信用积分卡”——其实是张印着替天行道LoGo的空白卡片，正一本正经地跟保安解释：“这位壮士误会了，我等乃传统文化传播社团，适才演练《西游记》经典桥段，不想惊扰各位……” 他突然瞥见保安制服上的编号，“看您肩章，应是步军都头出身？在下郓城押司宋江，日后若有剿匪事宜，可至梁山泊文旅公司详谈合作……”
“够了！” 诸葛亮突然从书架后现身，羽扇里夹着本《现代礼仪规范》，“此刻距故宫闭馆还有47分钟，若想在子时前抵达九龙壁，必须立刻转移。” 他对着监控比出“oK”手势——其实是在遮挡镜头，“孙行者，收了神通，莫要暴露我们的异常。”
孙悟空嘟囔着把金箍棒缩成绣花针，戳进手机充电口：“都怪这劳什子世界，连金箍棒都得充电才能变大！” 忽然盯着货架上的奶茶眼睛发亮，“那红通通的是蟠桃汁？给俺来十杯！”
便利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林羽拽着还在研究冰柜的贾宝玉就跑：“别发呆了！你脖子上的二维码在发光！”
五人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终于在派出所斜对面的槐树后停下。贾宝玉摸着卫衣口袋里的草莓味润喉糖，忽然轻笑：“从前在大观园，只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如今见这世道，女儿们竟能当街追着贼寇跑，当真是……” 他盯着路过的女警，耳尖发红，“当真是清爽利落。”
“少酸了。” 孙悟空抢过他的润喉糖，“现在得想办法甩掉追兵。喂，押司！你那套江湖话术咋不管用了？”
宋江摸着战术背心的暗格，忽然掏出叠皱巴巴的传单——不知何时顺了便利店的“新店开业大酬宾”广告：“方才在便利店，我观此街布局，恰似九宫八卦阵。” 他用传单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派出所为‘死门’，左巷通‘生门’，但需有人引开官军……”
“我去！” 孙悟空蹦起来，金箍棒在掌心转得呼呼作响，“俺老孙最会引开追兵，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都追着我跑——”
“慢着。” 诸葛亮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羽扇轻点手机屏幕，“此刻全城监控已锁定你手持金箍棒的画面，现代‘官军’名为警察，职责是维护治安，非我等敌对阵营。” 他调出共享单车App，“孙行者，你可变作普通人模样？”
“变就变！” 孙悟空捏着剑诀，却见周身金光闪过，变成个穿花衬衫的精神小伙，头发染成金毛，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正是便利店监控里的标准不良少年形象。
“噗——” 林羽没忍住笑，“哥，你这造型，不去跳广场舞可惜了。”
“聒噪！” 孙悟空踹了他屁股一脚，却因穿着运动鞋差点滑倒，“俺老孙这叫入乡随俗！押司，你且说，如何引开警察？”
宋江沉吟片刻，忽然指向派出所门口的“警民联系栏”：“我等可化整为零。林小兄弟带先生和公子去图书馆暂避，我与孙兄弟去派出所‘投案’，就说我们是……” 他瞥见传单上的“汉服文化交流会”字样，“就说我们在排练古代情景剧，不慎弄坏公物，愿照价赔偿。”
“不可。” 诸葛亮摇头，“派出所数据库会录入身份信息，而我们的户籍资料皆为空白——” 他忽然看向林羽，“小友，你不是有校园卡吗？可谎称我们是你的‘历史系调研团队’，前来考察古代兵器复原项目。”
十分钟后，便利店经理对着监控录像目瞪口呆：五个“cosplay爱好者”在派出所门口排成一列，穿道袍的男子（诸葛亮）正用羽扇指着金箍棒（已伪装成道具），向民警解释“这是根据《天工开物》记载复原的古代打击兵器，采用特殊合金锻造”，穿卫衣的少年（林羽）捧着校园卡拼命鞠躬，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而那个花衬衫金毛（孙悟空）正把桃酥钱拍在接待台上，硬币滚了一地。
最诡异的是那个穿宋锦长袍的汉子（宋江），居然从战术背心暗格里掏出本《水浒传》，翻到“智取生辰纲”章节，认真地对民警说：“您看，古人用计，亦重‘合规’二字。我等今日之失，实乃对‘现代合规制度’研习不深……”
派出所里，值班民警小李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突然，穿月白长袍的少年（贾宝玉）指着他的警号惊呼：“这位官人的补子竟绣着獬豸！可是刑部侍郎下属？” 小李差点笑出声：“同学，我们这是警服，跟古代官服不一样……”
趁着民警被缠住，诸葛亮拽着林羽闪进图书馆侧门。午夜的图书馆静谧如深海，落地窗外的月光给书架镀上银边。贾宝玉忽然驻足，盯着“女性文学专柜”里的《简·爱》《阁楼上的疯女人》，指尖轻轻划过书脊：“原来外面的世界，真有女子能写出‘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这般话……”
“先别感慨了。” 诸葛亮打开U盘，将林羽的毕业论文投影在空气中，“小友，你的论文提到，四大名着的叙事母题存在‘量子纠缠’——每个角色的命运，都是某种‘叙事代码’的具现。” 他指着残页碎片，“现在，这些碎片正在吸收你的学术能量，就像……” 他忽然笑了，“就像学生抄作业时，突然得到学霸的灵感共振。”
林羽盯着自己逐渐凝实的手掌：“所以，残页需要我的‘叙事理解’来激活？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局外人’。” 诸葛亮羽扇划过论文里的“读者反应理论”章节，“四大世界的原住民被困在既定剧本里，而你作为现实世界的解读者，能跳出‘作者设定’的框架——就像刚才在便利店，孙行者本能地用‘大闹天宫’的方式解决问题，却不知现代社会需要‘赔偿道歉’。”
图书馆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孙悟空的怒吼穿透玻璃：“俺都说了是道具！再查俺手机，信不信俺把你电脑里的《警匪片合集》全改成文言文版？”
“得走了。” 诸葛亮收起U盘，“故宫九龙壁的坐标，应该与你的论文里提到的‘四大核心意象’有关——西游的‘变’、水浒的‘聚’、红楼的‘情’、三国的‘谋’。” 他指向窗外的月亮，“子时将至，九龙壁的光影会映出裂隙通道。”
五人在故宫午门会合时，宋江的战术背心口袋里多了张“治安调解书”，孙悟空的花衬衫被扯破半片，露出底下金灿灿的锁子甲。贾宝玉捧着从便利店顺的奶茶，正试图教黛玉（已注销）发消息：“林妹妹，这奶茶比妙玉的梅花雪水茶甜多了，等你病好——” 他突然哽咽，“等你病好，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樱花。”
九龙壁前，残页碎片突然腾空，在汉白玉地面投射出复杂的星图。诸葛亮闭目测算：“西游之变，在龙珠方位；水浒之聚，在天魁星位；红楼之情，在太微垣；三国之谋，在……” 他突然睁眼，“小友，你的论文里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四大世界的裂隙，需要‘破局者’的鲜血来激活。”
“什么？” 林羽后退半步，撞上冰凉的石壁，“破局者？”
宋江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眼中闪过押司断案时的锐利：“在便利店时，我注意到你的影子能显化我们四人形态。方才在派出所，民警的监控录像里，我们四人皆为透明，唯有你是实体——” 他掏出匕首，刀柄上刻着“替天行道”，“系统说‘四象归位’，你就是第五象，是连接现实与虚幻的‘引路人’。”
孙悟空突然拽过林羽的手，用金箍棒尖刺破指尖：“磨磨唧唧！当年俺老孙取西经，哪个关卡不流血？” 鲜血滴在残页上，九龙壁突然震动，墙砖浮现出四个旋涡，分别映出花果山的数据流、梁山泊的霓虹广告、大观园的无人机群、五丈原的量子计算机。
“等等！” 林羽盯着自己的血在砖面汇成四个字——“四缺一”，“残页说要集齐全卷，但现在只有四象，剩下的……”
“别管了！” 孙悟空已经扛起他跳进西游旋涡，“先救俺的花果山，那帮猴子要是再沉迷VR，俺连水帘洞的wiFi都给砸了！”
宋江和诸葛亮对视一眼，分别踏入水浒与三国的旋涡。贾宝玉临跳前，忽然把奶茶塞给林羽：“劳烦带给林妹妹，就说……就说这是用现代的‘甘露’做的，喝了能补她的生命指数。” 他转身时，通灵玉的二维码突然扫过九龙壁，映出黛玉在病床上打字的画面——“宝玉，我梦见你穿了件会发光的衣服，像……像个破局者。”
旋涡闭合的瞬间，林羽听见诸葛亮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小友，记住——当经典遇到现实，最危险的不是碰撞，而是遗忘。” 他低头看着残页，发现“四缺一”的血字正在变幻，最后定格成五个模糊的笔画，像极了“金”字的起笔。
故宫的夜恢复寂静，唯有九龙壁上的某片鳞甲，还在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光。便利店监控录像里，五个身影的最后一帧，分明多了个提着酒壶的模糊轮廓，衣摆上绣着缠枝莲纹，嘴角叼着的骰子正滚向“六”的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