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的黄昏静谧而温暖,窗外云层浅浅,晚霞洒在铺着白床单的病榻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辉。阿兰娜靠坐在柔软的枕头上,唇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斯黛拉轻轻推门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无声。她一身深绿色斗篷,外罩着冬季的格子围巾,神情比平日少了几分活泼,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安静。阿兰娜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笑了笑,抬手朝她招了招。
“怎么偷偷摸摸的?”
她声音微哑,却带着熟悉的温柔调侃。
斯黛拉站在床边,低下头,轻声说。
“我怕庞弗雷夫人不让我进来。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迟疑了一下,才蹭地一下靠过去,整个人扑进了阿兰娜怀里,抱得很紧。
阿兰娜愣了一瞬,然后下意识地抬手环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可从来不这么黏人…说吧,是不是闯祸了?”
她轻笑着问。
斯黛拉的脸埋在她肩窝里,声音带着些闷闷的鼻音。
“才没有!就是…很想你。”
她没敢直接看阿兰娜的眼睛,在她抱紧那具身体的同时,悄悄释放出一道浅浅的探查魔咒。她隐藏得极好,阿兰娜没有察觉。而就在这道魔力缓缓贴近阿兰娜身体的那一瞬,斯黛拉顿住了。
她的指尖轻颤。那种魔力她太熟悉了,她曾在一卷极古老的诅咒手册上见过,是一种极端残忍的共享诅咒术式。她的瞳孔微缩,眼神愈发认真,却也更心疼。
“姐姐…”
她忽然开口,语调变得撒娇。
“我真的要多抱一会,好久没见你了。”
阿兰娜失笑,只当她是想她想得狠了,伸手揉了揉她那头略有些凌乱的浅棕色卷发。
“好啊,那就多抱会。”
她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完全没察觉身下小姑娘此刻正在悄然布下一道极其复杂的传导魔咒,疼痛转移术。
斯黛拉心中清楚,这诅咒强度太高,转移不了全部,只能小范围缓冲。而她也不指望彻底分担,只希望姐姐不至于痛到连休息都无法安心。
她抬起头,笑意终于回到了脸上,带着一点点少女独有的娇羞。
“对了,我和塞慕斯…你还记得他吧?那个学习不错,长得也不错的家伙。”
阿兰娜点点头,调侃道。
“怎么?被你收服了?”
“也没有啦。”
斯黛拉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就是觉得,他还挺可爱的,他爸妈对我也挺尊重的!最重要的是我爸妈也不再逼我跟马尔福家扯那些事了。”
阿兰娜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欣慰。
“那就好。你喜欢的人愿意护你,疼你就行。”
她本想伸手去碰斯黛拉的脸,但手指刚动,手臂便酸痛得不听使唤,只得作罢,低低喘了一口气。
“姐姐…”
斯黛拉将她扶回靠垫,替她拉好被角,又悄悄将一包软糖放到她床头。
“这是厨房的,特地留的巧克力软糖,你以前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阿兰娜轻笑。
“你都偷偷潜进厨房了?”
“嗯。”
斯黛拉做了个鬼脸,然后凑近她耳边,小声说。
“你什么都别担心,我会帮你盯着的!虽然不一定有你厉害,但我现在也没那么差。”
阿兰娜笑着点头,没有说出她内心的疑问。她知道斯黛拉来时用了幻身咒,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魔力比以前更凝练沉稳了很多。可她此刻太累了,甚至没力气去追问。
她只是在斯黛拉离开后,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地躺着。床头的巧克力糖似乎有些诱人,她伸手拿起一颗,放入嘴中,甜味缓缓散开,她闭上眼。
可身体某处依旧隐隐作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某个和她毫无关联的生命痕迹在缓慢地跳动着,那不属于她,却又寄生于她的存在,让她打从心底生出厌恶。
她将糖纸攥进掌心,低声呢喃。
“这不该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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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斯黛拉回到寝室时悄无声息,寝室里除了她,全都还沉浸在沉睡中。她轻轻将门关好,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才褪去幻身咒的最后一层残影。
她站在那,低头盯着手心,指尖依旧残留着方才探查阿兰娜体内魔力时感受到的细微波动。那股诡异的诅咒魔力缠绕得极深,像是某种极其古老的魔药,与灵魂与血肉一并绑定。她咬着唇坐回床边,脑海中一个念头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她能见一面伏地魔,就能将阿兰娜身上的痛苦诅咒,哪怕一部分,直接传导给他,再附赠一枚夜魔回响咒,将那份痛楚以千倍的烈度反弹。
“但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她喃喃地说着,额角微微渗汗。
她知道那人如今隐匿极深,不轻易现身。她的指尖开始在笔记本上列出计划与细节,每一行都干净,精确,没有半点犹疑。斯黛拉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她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光明的路。但如果阿兰娜因为这诅咒最终被夺走生命,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端的凤凰社总部,也浮动着微妙的变化。
穆迪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只眼盯着地图,另一只魔眼则不断巡视四周。他虽在休息,却始终警惕。他的耳朵捕捉到不远处一群年轻人交谈的声音,不免抬头望了一眼。
“我真的觉得他好强!”
乔治压低了声音。
“你们看到他那天单手把贝拉特里克斯挡下了吗?那可是疯女人贝拉!”
“我也惊呆了!”
弗雷德接话。
“我以前还以为那种传说级别的魔法师都只存在于历史书里。结果他站在你面前,冷静又精准,简直…”
“像极了伏地魔本人。”
唐克斯咬着饼干笑着说,语气带着轻松。
“他和伏地魔对魔力的掌控都到达了一定程度。我之前还觉得他看起来不太靠谱,还很凶…我真该早点相信阿兰娜的。”
穆迪沉默地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
他当然知道汤姆到底是谁。他知道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多。
汤姆·里德尔,那双黑眸,那骨节分明的手,那种偏执却冷静的性格…他曾亲眼见过那人是如何一步步坠入深渊,又在多少人心底刻下阴影。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简单用敌人或危险来定义。他主动承担了最危险的任务,将阿兰娜带出地狱。他比所有人更痛恨那个黑魔王,因为那正是他曾经的影子。
穆迪低低地叹了口气,没有揭穿他们的幻想。哪怕那幻想曾是真实的恐惧。
“你们说得没错。”
他最终缓慢地说。
“有他在,我们这边就不会失败。”
哪怕那力量,曾是地狱的一部分。
那一刻,灯火映在他布满疤痕的脸上,模糊了他眼中的踌躇与沉重。他终于在心底承认了一件事,只要那位银发女孩还在,汤姆·里德尔便不会堕落。他会一直守在光明之中,直到大战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