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雾缭绕、仿若与世隔绝的灵风镇,有个靠卖剪纸为生的盲婆,大家都叫她苏婆婆。苏婆婆虽双目失明,可那双手灵巧得像被神仙施了法,一张红纸在她指间翻飞,不一会儿,就能剪出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人物故事,引得镇上不少人围观赞叹。
不过,苏婆婆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本领——剪纸通幽。她能剪出红纸人,在夜半时分潜入地府,带回亡者的口信。但这本事有个可怕的代价:每剪一次纸,就会偷走求剪纸者七日光阴。所以,平日里苏婆婆轻易不会动用这本事,就怕害了别人。
这一年,灵风镇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土地干裂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庄稼颗粒无收,镇上的人们生活困苦不堪。镇西头有个叫赵大勇的汉子,他的老母亲在这场旱灾中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了。
赵大勇是个孝子,母亲生前对他关怀备至,如今母亲走了,他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母亲还有话没跟他说。看着母亲下葬时那紧闭的双眼,他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一日,赵大勇听镇上的老人说起苏婆婆剪纸通幽的本事,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往苏婆婆的小院跑去。
苏婆婆的小院在镇子的边缘,周围种着几棵歪脖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赵大勇气喘吁吁地跑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苏婆婆。他“扑通”一声跪在苏婆婆面前,哭着说:“苏婆婆,我母亲走了,我心里实在难受啊。我知道您有那剪纸通幽的本事,能不能帮我问问我母亲,她临终前到底想说啥?我给您磕头了。”
苏婆婆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说:“大勇啊,这剪纸通幽的本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剪一次纸,求剪纸的人就要被偷走七日光阴。你这年纪轻轻的,要是被偷走七日光阴,身体可会受影响啊。”
赵大勇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他一边磕头一边说:“苏婆婆,我知道这要求过分,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母亲辛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现在就这么走了,我要是不弄清楚她临终前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安心啊。就算被偷走七日光阴,我也认了。”
苏婆婆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被赵大勇的孝心所打动。她缓缓站起身,摸索着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红纸和一把剪刀。她的手在红纸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和红纸交流。随后,剪刀开始灵活地游走,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红纸人就出现在了桌上。那红纸人眉眼弯弯,仿佛带着一丝微笑,又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苏婆婆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轻一点红纸人。只见那红纸人突然动了起来,飘飘悠悠地升到半空中,接着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赵大勇看得目瞪口呆,他紧紧盯着苏婆婆,大气都不敢出。苏婆婆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剪纸通幽让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这一夜,赵大勇守在苏婆婆的小院里,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那道红光又出现了,红纸人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桌上。苏婆婆伸手一摸,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大勇啊,你母亲有话跟你说。”苏婆婆缓缓说道,“她说她不怪你,让你别太伤心。她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找个好媳妇,生个胖娃娃,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赵大勇听了,泪水夺眶而出。他跪在地上,对着虚空说:“母亲啊,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活下去,把日子过好。”说完,他又对着苏婆婆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说:“苏婆婆,谢谢您,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苏婆婆却摆了摆手,说:“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帮你完成个心愿。只是你这七日光阴……”苏婆婆的话还没说完,赵大勇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变得虚弱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七日光阴被偷走了。
从那以后,赵大勇便按照母亲的话,努力操持着生活。而苏婆婆则整天坐在小院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听声音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没过多久,灵风镇又出了怪事。每到夜半时分,镇里就会传来阴森的哭声,像是从地府传来的。还有人说,看到红影在镇上飘荡,吓得大家都不敢出门。
镇里的里正找到了苏婆婆,焦急地说:“苏婆婆,这镇上最近不太平啊,是不是跟您剪纸通幽的事有关?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把这怪事给解决了?”
苏婆婆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说:“里正大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剪纸通幽,本是为了帮人完成心愿,没想到却惹出了麻烦。我怀疑是地府的鬼差不高兴了,觉得我私自与亡者沟通,坏了规矩。”
里正一听,更着急了,说:“那可怎么办?苏婆婆,您可得想想办法啊,不然这镇上可就不得安宁了。”
苏婆婆叹了口气,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又要连累一个人。我需要再找一个人来求我剪纸,让红纸人去地府跟鬼差求情,看能不能化解这场恩怨。不过,求剪纸的人又要被偷走七日光阴。”
里正听了,犹豫了一下,说:“苏婆婆,为了镇上的安宁,我愿意做这个求剪纸的人。就算被偷走七日光阴,我也在所不惜。”
苏婆婆点了点头,再次拿起剪刀和红纸。这一次,她剪得格外小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红纸人剪好后,她又是念念有词,将红纸人送入了地府。
这一次,红纸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苏婆婆坐在椅子上,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里正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扰。
直到第七天夜里,那道红光终于出现了。红纸人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桌上,苏婆婆伸手一摸,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里正大人,鬼差答应了。他们说只要我们以后不再随意剪纸通幽,打扰亡者安宁,就不再追究此事。镇上的怪事也会慢慢消失。”苏婆婆缓缓说道。
里正听了,长舒了一口气,说:“太好了,苏婆婆,您真是我们镇上的大恩人啊。”
苏婆婆却虚弱地笑了笑,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里正大人你这七日光阴……”话还没说完,里正也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变得虚弱起来。
从那以后,灵风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赵大勇找了个善良的姑娘成了亲,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里正虽然被偷走了七日光阴,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
而苏婆婆则依旧坐在她的小院里,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她的生命就像那燃烧的蜡烛,在为他人付出中渐渐消耗。但她知道,自己用那剪纸通幽的本事,为镇上的人带来了希望和安宁,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后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老人们还会给孩子们讲起那个关于盲婆剪纸通幽,召回亡音的神秘故事,让这份温暖和善良在灵风镇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