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宁淡定地坐在天字号包厢喝茶,张嬷嬷跪坐在一旁,抬手为她磨墨。
“东家可要如何处置这人?”
“犯了我的忌讳,自然是哪只手拿的,便砍了哪只手,自古没有让人白占便宜的道理。”
姜清宁语气悠长,神情中夹杂着冷凝,让人望而生畏。
“是,商会的道理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这个张大厨是福满斋的老人了,您若是就此斩了他的手,那他的手艺就要绝传,到底是不划算的。”
张嬷嬷长叹一声,说出心中的顾虑。
“嬷嬷糊涂了,他今日敢偷盗福满斋的银钱,明日就敢以次充好,尝过了一次甜头,万万不会就此忘却。”
“我要让他永远地铭记着,得罪我上官商会的后果。”
姜清宁神情讥讽,眉眼中的杀气毕露。
福满斋的顶层包厢为:天、时、地、利、人、和、正、兴,八间上等包厢。
天字号包厢从不对外使用,另外七间便是一经放出,就被京城各处的权贵们抢结一空,直接全年的包下。
时字号包厢。
那男子身穿淡黄色锦袍,面容白皙,双眉舒展似新月,眼眸明亮而柔和,仿佛藏着春风。
鼻梁挺直,唇若含丹,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温雅的笑,恰似三月暖阳,暖人心扉。
他看着面前的人直摇头,满脸都是看扶不起的阿斗时的神情。
“承元,你说你,出来吃酒都穿着官袍,着实的扫兴不说,还平白让人看着倒胃口。”
秦休淡漠的勾唇,端起酒盏饮了一口,这酒入口甘甜,后劲辛辣,倒是喝着新奇。
“陆乘,若是皇上知道你又跑出来喝酒,怕是明日夫子就会提着戒尺上门,将你好一顿教训。”
秦休面色清冷,毫不在意他的损话。
“我猜你是绝对不会向父皇告状的,咱们毕竟都是多年的兄弟,你要是今日真的做出一场大一灭兄弟的戏码出来,我当真是无话可说,从此以后只当是没有你这个好兄弟。”
陆乘,当朝皇后所出嫡子,今天三月及冠之后被册封为太子殿下,与秦休交好,是自幼的玩伴。
“太子殿下的一声兄弟,秦休可当不起。”秦休嘴角微扬,带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的这个太子之位怎么来的,想必你是比我更清楚不过的,若非贵妃娘娘晚生几年,恐怕都没有我和母后出现的机会。”
陆乘丝毫不介意般的说道,眉眼弯弯,令人忍不住亲近。
秦休一顿,敛眸道:“贵妃娘娘此生无此大志,日后若是能做个闲散太妃,带着孩子久居京城,便是秦家最好的祈愿。”
陆乘笑容柔和,如沐春风:“你这又和我见怪了不是,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只有你才会当真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二人接下来的谈话。
“进吧。”陆乘看了秦休一眼,冲门外喊道,“应该是承延来了,你们两人一个承元,一个承延,倒是似亲兄弟般。”
“差了两岁。”秦休淡声提醒,“殿下还是莫要这么说的好,他幼时亲弟曾意外落水不治而亡,这才成为家中独子。”
言尽于此,陆乘的神情不由得严谨起来,在房门开的那一刻,两人起身相迎。
承延身着绯色官袍,迈步走入包厢之内。
陆乘失笑:“你们真不愧是好友,就连赴宴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衫,当真是让我无语极了,下次也让内务府的制衣司做身绯色官袍穿,以免被你们二人日日孤立……”
“呜呜呜!”拼命挣扎的声音响起。
承延的身后路过一行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三人抬眸看去。
崔掌柜带着被捆绑结实的两人,面色沉重的朝着里面的天字号包厢走去。
陆乘的眼神从被捆绑的两人身上扫过,不由得疑惑地嘟囔:“这不是福满斋的厨子吗?怎么会被五花大绑的带去天字号客房,难不成上官东家来了?”
承延迈步走入包厢之中,向二人见礼,随后一脸淡然的坐下。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承延疑惑地抬眼,看向陆乘。
陆乘摇头,一脸的疑惑:“没什么,你们不喜欢在欢场作乐故而有所不知,这整条东大街包括福满斋全部都是出自一家商会,这家商会的主人姓上官,其人极其地擅长做生意。”
“从前是以租赁起家的,后来通过手中租出的铺子,来观察每家商铺做生意的路子,渐渐地竟然都被这个上官东家学了去,自己也开始捯饬着开铺子走商会。”
“现如今就连宫中的内务府,都会时常地找上官商会合作。”
陆乘一脸莫名,感叹道:“今日能让这崔掌柜如此严阵以待的,恐怕就是福满斋背后真正的主人,上官东家来查账了。”
承延心中疑惑,和秦休对视一眼,纷纷对陆乘的叹气不解。
“这能和宫中做生意的定然是能人异士,只是太子殿下为何叹气,难不成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承延浅笑,提起酒壶为几人倒酒,他们之间早已不计较这些虚礼,故而谁手里有闲暇便会自然地做这些事情。
“倒也不是隐秘吧,就是有人说这上官东家是一位女子,自古女子中普通人家相夫教子草草度过一生,富贵人家攀着高嫁女为家族争光。”
“但是像上官东家这样,不靠男子,不靠背景,独独在几年间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倒是极为的少见。”
秦休无语:“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心中好奇,才会想要见到福满斋的东家?陆乘,你的好奇心未免太过于重了。”
陆乘捕捉到秦休眼中明晃晃的闪过嫌弃,心中非常受伤。
他不忿道:“谁说我是为了看上官东家是男是女了,孤明明是好奇上官东家的手段。”
“方才那两个人被如此的捆绑,不是逃奴就是叛变,所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但上官东家是一名女子。”
“倒是让孤十分好奇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