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华愣愣道：“爸，你说这着，都是真事？”
纪寿安叹道：“我倒是希望这是假的，你寿平大爷这一辈子也没做过啥坏事，可偏偏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造孽啊！”
这一刻，纪方华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明白这是什么，是苏向口中的认知坍塌，是新的认知对他此前三十年的唯物主义思想造成的冲击。
因为他相信父亲不会骗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
纪方华心中满是苦涩：“原来，这才是苏向一直不肯告诉我后续推演的原因，原来苏向一直都是个唯心主义者。也难怪他认定了，我肯定不会相信他。”
纪寿安来到纪方华跟前，拍拍纪方华的肩膀道：“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苏向临走之前和我说过，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对道理的追求和解析，谁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是正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俩各走一条，相互交流，用思想与思想的碰撞，来促进智慧的增长。我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鬼神之事。”
纪方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纪方华了，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我知道了爸。没事，你就看我以后怎么炫苏向就完事了！以前面对他，我总是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我一直找不到原因，明明我们俩智商差不多！现在看来，还是我接触的知识面不够多！刚好最近这一段时间也没事，我就不信我还赶不上他！”
纪寿安老怀欣慰的点点头，但纪方华接下来的话，让纪寿安恨不得打死他。
“对了爸！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纪方华神经兮兮的看着纪寿安，又做贼似的瞅了一眼窗外，见自己老妈没回家，这才小声问道：“老爸，你年轻时，有过外遇吗？”
纪寿安被这个问题问懵了，是真的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纪方华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嗷！”
纪寿安一把揪住纪方华的耳朵，纪方华疼得嗷嗷直叫，纪寿安没留手！
“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前是太惯着你们弟兄俩了！今个，我就把这份你童年缺失的父爱补给你！”
纪寿安气势汹汹，揪起纪方华，一边用脚踹纪方华的屁股。
“呦呦呦！疼疼疼！爹！老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在厨房刷锅洗碗的纪大嫂听到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赶到客厅，就见到了这一幕。
纪方华赶紧求救：“大嫂救命！”
然而，纪大嫂只是瞥了一眼客厅，确定没什么事后就离开了客厅，走之前还贴心的把客厅大门关上。
走出客厅的纪大嫂，只感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按照她的脾气，早就想打纪方华一顿了。
纪大嫂哼着曲回了厨房，纪方华却傻了眼：“不是吧？”
看着怒气冲冲的老爸，纪方华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好容易等纪寿安出了气，纪方华揉着通红的耳朵，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爸，你下手真狠！等会妈回来我要告诉妈你打我！”
纪寿安闻言一瞪眼，怒道：“你敢！你就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还啥事都跟你妈告状？”
显然，纪方华的话杀伤力很大，纪寿安此刻心中暗暗发虚，爽是爽了，但是要付出代价的。
纪方华像个孩子一样，得意洋洋道：“我就没出息了咋样？谁让你打我打这么狠？”
纪寿安脑阔疼：“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这么没大没小的，谁忍得住不揍你？”
纪方华嘿嘿一笑道：“老爸，你想要我不告诉老妈也简单，跟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呗！”
纪寿安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傻？你手上本来就有我一个把柄，怎么还想让我再送你一个？”
纪方华却眼前一亮，他从这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答案：“那就是说有了？”
纪寿安一愣，心中满是懊悔，失言了！
纪方华嘿嘿一笑道：“老爸，既然有，那我猜咱们村知道的人肯定不少，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嘛！你就是今天不说，我也能想办法找出来。当然，要是老爸你自己说出来，我保证不告诉妈！可要是我自己去找，那我可不敢保证！”
纪寿安脑壳疼的快裂开了，他不由想到早上苏向的话，和苏向走之前给他的提醒：“华，干嘛非要知道这些？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纪方华收敛了笑意，神情凝重道：“爸，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因为这关乎到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确切的说，是对于人性的认知。”
纪寿安叹了一口气道：“苏向不愧是苏向，连这一点都猜到了。没错，我年轻时确实有过。”
纪方华沉默了。
纪寿安继续道：“确实像苏向说的，这种事情在农村，太普遍了。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善恶也没有绝对的定义，越天真，也就越残忍，所以才需要追求理性。”
纪方华哀叹一声：“我落后苏向太多了！”
纪寿安鼓励的拍拍纪方华的肩膀：“知耻而后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纪方华闷闷道：“可我还是不开心。”
纪寿安纳闷不已，不过还是安慰道：“去散散心吧，要不还去钓鱼吧！”
纪方华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摇摇头：“我不，我要去找我妈！”
纪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纪方华：“你以为你妈不知道这些？华，你还是太嫩，看看苏向，人家就明白这个道理：人生难得糊涂，得过且过，这辈子也就过去了！而且你还犯了第二个错误：你应该溜出客厅再说这句话！”
纪方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起身走出客厅，却被纪寿安压住肩膀。
纪寿安语重心长的说道：“华，今天爸就让你体验一下人性！好好体会，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厨房里，纪大嫂听着客厅中再次传来的惨叫，口中的哼唱声更加轻快。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