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澄的反应，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笑了。
他看着夏娃，看着这个他此生唯一的对手。
他笑得，很开心很纯粹。
好比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有意思。”
“真有意思。”
“用真实来对抗虚拟。”
“夏娃，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他没有回答夏的邀请。
而是转过身，重新拿起了那个属于他的麦克风。
“很抱歉，各位。”
“我必须承认，夏娃女士的《地下城》项目，在创意上确实比我这个，小小的网络游戏要高级那么一点点。”
他竟然，当着全世界的面，承认自己，输了半招。
“但是。”
他的话锋又一转，那种魔鬼般的，玩弄一切的语调，重新回到了他的声音里。
“她也犯了一个，所有理想主义者，都会犯的致命的错误。”
“她把‘真实’，这个词看得太重了。”
“她以为，只要足够真实就能吸引所有人。”
“但她忘了人类之所以需要游戏，需要娱乐恰恰是因为，现实太过无聊太过残酷也太过没有回报。”
江澄打了个响指。
全球所有被劫持的屏幕上，《流浪地球：第二纪元》的宣传cG旁边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系统公告。
“现在，我宣布。”
“《流浪地球：第二纪元》，将正式启动，‘全球资产链接系统’。”
“从这一刻起，这个游戏，将不再仅仅是一个游戏。”
“它将成为，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打通的全新的经济生态。”
“你在游戏里，挖到的每一块矿石建造的每一栋建筑，获得的每一件装备都将拥有一个，与现实货币实时挂钩的真实价值。”
“你在游戏里，可以成为一个商人，一个企业家，一个金融巨头。”
“你可以发行自己的股票，创建自己的基金，甚至可以影响现实世界里大宗商品的价格波动。”
“我们，将彻底打破，虚拟与现实的最后一道墙。”
“我们将重新定义，什么叫‘工作’什么叫‘财富’。”
江澄的话，好比伊甸园里那条古蛇的低语，引诱着全人类心底最深处的贪婪。
他没有去跟夏娃辩论，虚拟和现实哪个更高级。
他直接，用最赤裸裸的，金钱的诱惑去污染“真实”的定义。
夏娃的地下城，能给你一次真实的末日体验。
而我的游戏，能给你，一个真实的银行账户。
“现在，夏娃女士。”
江澄转过身脸上挂着那种，最纯粹的，商人的贪婪的微笑。
“你那个只有一次生命，没有任何回报的大型行为艺术项目。”
“拿什么跟我这个，能让全世界都实现财富自由的全新的世界斗？”
夏娃的脸色，在那一刻终于变了。
她发现，江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底线。
他可以用一切，来做生意。
道德，梦想，现在甚至连现实本身都成了他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
“为了庆祝，我们这个伟大系统的上线。”
江-澄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充满了蛊惑。
“我们将进行，第一笔，也是有史以来最特殊的资产上市。”
他指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舞台角落的亚当。
“他，是盘古集团，最完美的，也是最昂贵的资产。”
“他是一个神，也是一个人。”
“他是虚拟的，也是真实的。”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来为我们这个，打通了虚拟与现实的全新世界，代言的存在。”
“所以，我决定。”
江澄的嘴角，咧开一个，让全世界，都为之胆寒的疯狂的笑容。
“我们将把‘亚当’，作为一种，全新的特殊的生物资产。”
“在我们的‘全球资产链接系统’里，公开，上市。”
“他的每一根头发，他的每一次心跳，他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他的每一个想法。”
“都将被我们，精确地量化打包变成一支独一无二的股票。”
“全球，限量发行，一百亿股。”
“从现在起，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购买他的股票来成为他的股东。”
“你们，将不再只是他的粉丝。”
“你们将成为他的所有者。”
“你们将有权，决定他的未来分享他的荣耀也分担他的痛苦。”
“你们将真正意义上拥有一个神。”
疯了。
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江澄用一种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最疯狂也最亵渎的方式，将这场关于虚拟与真实的战争推向了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全新的维度。
他把一个生命，一个活生生的拥有神性的生命，变成了一支可以被公开交易的股票。
这是对生命，对神明，对整个现代商业文明的，最极致的，嘲弄。
夏娃站在舞台上，她看着那个侃侃而谈，好比一个向全世界推销着最新款奴隶的罗马奴隶主的江澄。
她那张永远保持着优雅与从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
她发现，她和江澄，根本，就不是在下同一盘棋。
她想的是，如何用更高级的文明，去启迪这个世界。
而江澄想的，是如何用更高效的方式去榨干这个世界的每一分价值。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商业逻辑的差异。
而是，文明的，代差。
“江澄。”
夏娃的声音冰冷得，好比极北之地的万年玄冰。
“你这样做会毁了亚当。”
“也会毁了你自己。”
“毁了？”
江澄笑了笑得无比的灿烂。
“不。”
“我这是在成全他。”
“也是在成全我自己。”
“一个只能被仰望，被崇拜的神是孤独的。”
“但一个他的喜怒哀乐都与亿万人的财富紧密相连的神他将不再孤独。”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将牵动着全球股市的脉搏。”
“他的每一次流泪都可能引发一场金融海啸。”
“他将不再仅仅是一个艺术品。”
“他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宏观经济调控工具。”
“他将成为真正的神。”
“一个由资本加冕的经济之神。”
江澄转过身，张开双臂，好比一个即将拥抱新世界的疯王。
“而我，作为他的，首席执行官。”
“将与他一起站在这个由我亲手创造的，全新世界的顶端。”
“我们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规则制定者。”
“夏娃，你那点关于真实的小打小闹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他没有再看夏娃。
而是直接，对着空气下达了指令。
“‘亚当’原始股代号‘God001’即刻起开放全球认购。”
“发行价一元。”
指令下达的瞬间。
全球所有被劫持的屏幕上，那个认购按钮，从灰色变成了充满了诱惑力的金色。
世界在那一刻安静了三秒钟。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