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阵中。
王霸看得也是目瞪口呆,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吴用。
“军……军师,这就……这就乱了?”
吴用也是一脸的震撼,他虽然预料到主公此计必有奇效,却也没想到效果会如此立竿见影,如此……摧枯拉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韩云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彻底化为了狂热的崇拜。
什么兵法谋略,什么攻心为上,在主公这简单粗暴的金钱攻势面前,简直都弱爆了!
韩云打了个哈欠,似乎对眼前这番景象有些腻了。
他懒洋洋地抬了抬手。
“行了,别让他们抢了,影响市容。”
“再加最后一把火,该收工了。”
立刻,一名亲兵扛着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东西,走上前来。
那玩意儿通体由黄铜打造,被打磨得锃光瓦亮,喇叭口上,还丧心病狂地镶嵌了一圈拇指大小的猫眼石。
赫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黄金大喇叭”!
亲兵清了清嗓子,将大喇叭对准了黑木县城楼的方向,运足了丹田气,猛地一声大吼——
“城头的兄弟们都听好了!!!”
声音如同滚雷一般,瞬间盖过了城内所有的嘈杂!
“我家主公有令!”
“现在打开城门,投降者,一人赏银十两!”
“活捉那个死胖子!活捉县令张大海者!”
亲兵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足以让魔鬼都心动的话:
“赏!白!银!一!千!两!!!”
“千……千两?!”
“轰!!!”
如果说,之前的“撒币”只是让城内的秩序陷入混乱。
那么这一声“千两悬赏”,就像是一桶火油,被狠狠地泼进了已经烧得通红的火堆里!
城楼之上,原本还在犹豫、或者看热闹的张胖子亲兵们,呼吸瞬间就粗重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齐刷刷地,“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张胖子那圆滚滚的身体上!
那眼神,不再是敬畏,不再是服从。
而是……赤裸裸的,像饿狼看到了肥羊一般的贪婪和危险!
一千两白银啊!
他们当兵卖命,一个月撑死也就二两银子的饷银,还经常被克扣。
一千两,他们不吃不喝,要干四十多年!
现在,这笔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只要……把他绑了!
张胖子瞬间就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身边那些曾经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亲兵,此刻正一个个眼冒绿光,摩拳擦掌地向自己逼近。
“你……你们要干什么?”
张胖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连连后退。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敢动我,就是谋反!是要杀头的!”
“嘿嘿嘿……张大人,对不住了!”
一个平时对他最恭敬的亲兵队长,此刻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杀头不杀头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您现在……值一千两银子!”
“兄弟们!还等什么!动手!”
“嗷——!!”
一群亲兵如同饿虎扑食般,瞬间就将张胖子淹没了!
“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住手!本官要杀了你们!!”
“哎哟!别打脸!!”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吱呀——”
黑木县那沉重的城门,缓缓地从内部打开了。
没有喊杀声,没有厮杀。
只见那群刚刚还为了铜钱打得不可开交的守军,此刻正满脸堆笑,列队两旁,夹道欢迎。
而队伍的最前方,几个亲兵抬着一个被捆得像个大粽子似的胖子,一路小跑地来到了韩云的马前。
“噗通!”
张胖子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嘴里还塞着一块不知是谁的臭袜子。
他看着马背上那个似笑非笑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屈辱,呜呜地叫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史上最快的破城记录,诞生了。
王霸张着嘴,手里提着的大刀差点掉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喃喃自语道:
“俺……俺打了半辈子仗……头一次见这么打的……”
“娘的,以后还练什么兵啊?直接发钱得了!”
韩云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晃进了黑木县城。
街道两旁,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光景。
一边,是那些刚刚还为了几枚铜钱打得头破血流的守军,此刻正点头哈腰,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拼命地鼓着掌,仿佛在欢迎什么凯旋的英雄。
另一边,是无数从门缝里、窗户后面探出脑袋的百姓,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贪婪和期待。
不少人手里还攥着刚刚从天上捡来的,“韩爷有赏”的铜钱,那黄澄澄的质感,温热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王霸跟在韩云身后,看着这诡异的场景,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
他打了半辈子仗,见过兵败如山倒的,见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可就是没见过靠撒币把一座城给“买”下来的!
他嘟囔道:“娘的,这叫什么事儿……早知道这么简单,俺们还天天操练个什么劲儿啊?以后直接发钱得了!”
旁边的吴用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韩云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五体投地的崇拜。
兵法?谋略?
在自家主公这种不讲道理的钞能力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韩云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来到了县衙门口的广场上。
他懒洋洋地一抬下巴。
“把那头肥猪,给本主公拖上来。”
“是!”
几个亲兵嘿嘿一笑,粗暴地将捆成粽子一样的张胖子拖了过来,一脚踹在他腿弯上,让他跪在了临时搭起的高台前。
张胖子嘴里的臭袜子被扯掉,他立刻嘶声力竭地哭喊起来:“韩……韩爷!韩爷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是猪油蒙了心啊!!”
“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韩云掏了掏耳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吴用道:“军师,告诉大伙儿,这头猪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吴用会意,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早就准备好的卷宗,朗声念道:
“黑木县县令张大海,在任三年,罪状如下!”
“其一,巧立名目,征收‘喘气税’、‘走路税’、‘睡觉税’等苛捐杂税七十三项!致使民不聊生!”
“其二,强抢民女二十七人,霸占民田三千余亩!”
“其三,勾结匪寇,坐地分赃,致使城外李家村、王家庄等七个村落被屠戮殆尽,死伤三百余人!”
“其四……”
吴用每念出一条罪状,下面百姓的眼中就多一分刻骨的仇恨,拳头也攥得更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