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副快要吓尿了的怂样,韩云笑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张谦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像是春风。
“张大人,来者是客嘛,别紧张。”
“本官这个人,向来是很好客的。”
他拍了拍张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们清河郡,有句老话。”
“朋友来了,有好酒好肉!”
“若是那豺狼来了……”
韩云的眼神,骤然一冷,如同万年冰窟!
“迎接它的,有猎枪!”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又变得灿烂起来,拉着已经魂不附体的张谦就往外走。
“走走走,张大人远来是客,本官带你好好参观参观!”
“让你看看,我们清河郡的待客之道!”
韩云不由分说,拉着张谦,先是在郡城里转了一大圈。
看着那规划整齐的街道,看着那热火朝天的工地,看着百姓们见到韩云时那发自内心的狂热崇拜,张谦的心,一截一截地往下凉。
这民心……已经不是用钱能买来的了!
这是把韩云当活菩萨在供着啊!
紧接着,韩云又把他拉到了军营。
“轰!轰!轰!”
演武场上,八千名黑甲士卒,正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他们演练着最简单的劈砍、突刺,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阳光下,那一片片雪亮的钢刀,汇成了一片死亡的森林!
那一副副精良的锁子甲,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杀!杀!杀!”
“谁敢惹韩郡爷,刨他家祖坟!”
粗鄙而又直接的口号,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张谦的耳边,震得他头晕目眩,两股战战!
而王霸,那个独臂的凶神,就赤着上身,站在点将台上,挥舞着一柄门板似的巨刀,疯狂地咆哮着!
他看到了张谦,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遥遥一指。
“小的们!看到那个白斩鸡了吗!那就是从广平郡来的奸细!”
“告诉他!咱们的刀,利不利!”
“利——!”
八千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张谦“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裤裆里,一片湿热。
他……他被吓尿了!
然而,这还没完。
韩云笑眯眯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又带他来到了军械司的库房。
当库房的大门打开,张谦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崭新兵器,看到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成箱铠甲,看到……看到那一箱箱码得比人还高,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白银!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张大人,你看!”
韩云随手拿起一柄百炼钢刀,递到他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这儿条件差,弟兄们用的家伙,都挺破烂的,让你见笑了。”
他又指着那堆积如山的银山。
“钱也不多,省着点花,也就够给弟兄们发个一两年的军饷吧。”
“对了!”
韩云仿佛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随手塞进了张谦的怀里。
“这是一万两,不多,一点土特产。”
“拿回去,给你家主子刘勋,让他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告诉他,睡不着觉,容易伤身子。”
韩云拍了拍他僵硬的脸颊,笑容无比“真诚”。
“我们清河郡的‘猎枪’,虽然是金银做的,但……可是很锋利的哦!”
广平郡郡丞张谦,是被人用担架抬回郡守府的。
当郡守刘勋看到自己派出去的这位以能言善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着称的心腹爱将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眼前的张谦,面如金纸,双目失神,浑身瘫软如泥,官服的裤裆处,还残留着一片深色的、散发着骚臭味的水渍。
“张……张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刘勋一个箭步冲上去,声音都变了调。
“扑通!”
被下人搀扶起来的张谦,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抱着刘勋的大腿,嚎啕大哭!
那哭声,凄厉无比,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大人!大人啊!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啊!”
“那……那清河郡,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韩云……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啊!”
满堂的文武,包括之前叫嚣着要两面夹击的王将军,和献上“先礼后兵”之计的山羊胡幕僚,全都傻眼了。
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张郡丞吗?
这他娘的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吧!
“快!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勋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张谦哆哆嗦嗦地,将自己在清河郡的所见所闻,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
从那平整宽阔的官道,到百姓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城墙上那武装到牙齿、煞气冲天的黑甲士卒,到演武场上那震天动地、要刨人祖坟的疯狂咆哮……
最后,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被冷汗浸透的银票。
“一……一万两……”
“那韩云说,这是给大人的……土特产……让您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还说……还说……”
张谦“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他说,他家的猎枪,虽然是金银做的,但……可是很锋利的啊!”
“嘶——”
整个大堂,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上,只觉得那不是银票,而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之前还叫嚣着要领兵出征的王将军,此刻脸都白了,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脖子,生怕刘勋看到他。
山羊胡幕僚的额头上,也沁出了豆大的冷汗,他躬身道:“大人,此子……此子已成气候!其财力之雄厚,兵马之精锐,民心之归附,远超我等想象!这……这已经不是我一个广平郡能够抗衡的了!”
“此乃……国之巨患!应立刻上报朝廷,请陛下定夺啊!”
刘勋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这烫手的山芋,他接不住了。
……
京城,紫禁之巅。
龙椅之上,大炎皇帝的脸色,比广平郡守刘勋还要难看一百倍!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将一封封从北方各州府传来的奏折,狠狠地砸在金砖地上!
“一个泥腿子,占了一郡之地!朕悬赏万金,诛其三族!结果呢?”
“结果你们这群朕的封疆大吏,一个个闻风丧胆,畏缩不前!找各种理由推脱!什么兵力不足,什么粮草不济!朕养你们这群狗是干什么吃的!”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