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礼心头一揪,下意识地往前面走了一步。
姜黎婳猛地往后退,匕首更是直接嵌入肉里,鲜血顺着她的颈子流入领口把衣襟染红。
看到这一幕,楚御礼的眼神染上疼痛之色,他连忙往后退一步,急声道,“我不过去了,你把刀放下,我们不和离了,先前是我说错话了,是我的错,你别冲动。”
他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一些颤抖,生怕姜黎婳一个激动真的就死在他面前。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姜黎婳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把匕首拿了下来。
楚御礼见她放下匕首,一个箭步冲过去,拿掉她手中的匕首丢在地上,抱起她就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沉声吩咐知夏,“去叫府医!”
“不准去!”姜黎婳嘶声吼道:“不准去叫府医!”
见她这么激动,楚御礼不敢再让知夏去请府医,只能低声哄姜黎婳,“你脖子上的伤口不浅,需要包扎。”
“我自己可以处理。”姜黎婳垂眸不去看楚御礼,“知夏去拿我的药箱。”
两人进了卧室内,楚御礼把姜黎婳放到床榻上,看着她那止不住往外流的鲜血,他拿起纱布蹲在她身前,仰头抬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止血,“你怎么这么傻?用什么威胁我不好,非要用自己来威胁我。”
“你不也是一样的。”姜黎婳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楚御礼,她轻轻抿嘴,“你还不是用你自己在威胁我,你给知夏说那些,难道不是想让我听到?”
楚御礼薄唇微动,最后只变成一声叹息。
这时候知夏拿着姜黎婳的药箱过来了,他站起身接过药箱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打开,问姜黎婳,“需要什么药?”
“青花瓷瓶里面的创伤药。”
楚御礼动作轻柔地给姜黎婳上药包扎伤口,等一系列做完,他又去拧了帕子给姜黎婳擦干净颈上的血迹,姜黎婳就像一个泥娃娃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他给自己处理伤势,擦拭血迹,然后找了干净的衣裳给她换。
换好衣裳,姜黎婳才抬眸看着楚御礼,“楚御礼,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有时候开朗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却会忽然像今天这样发病,你今天明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却忽然迁怒...”
楚御礼拿着她衣物的手慢慢收拢,他吸了口气,把染了血的衣裳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走回来看着姜黎婳,低声道:“我只是想刺激一下你,让你说出你的心事,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婳儿,我不该逼你的。”
“你说出和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姜黎婳收回模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御礼看着姜黎婳那一副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模样,他咽了咽口水,然后道:“我开始听到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很生气的,但很快我不生气了,我...”
看到姜黎婳忽然抬头看向自己,楚御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抿嘴道,“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我忘记了你曾经受过的伤害,我应该小心翼翼地护着你,不应该把你当成算计的对象,婳儿,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是我真的有病。”姜黎婳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然后从她的手背上滑落。
楚御礼站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生怕自己往前一步会引起她的反感,让她更崩溃,他只能站在那里,苍白地劝她,“婳儿,你不是大夫吗?上官先生不是医术高超吗?我们去找他给你治病就好了,不是吗?”
“我这是心病,这要怎么医治?”平日里还好,她不会有任何的异常,她会因为身边的事务开心难过,也会因为身边的人而产生喜怒哀乐,但是一旦她对身周的一切产生疑虑的时候,她就会极度缺乏安全感,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连楚御礼对她的爱,她都觉得可能是假的。
看到姜黎婳脸上无力的笑容,楚御礼心头一痛,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把姜黎婳抱入怀中,“婳儿,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如果让你病发的原因,是亲情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和父兄一同住,直到你病情恢复为止,好不好?”
埋在楚御礼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耳边是他迁就她的那些话,姜黎婳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
她所在的世界本就是一本小说世界,所以这里面的人如何荒诞,他们的所作所为如何不符合常理,其实都是正常的。
反而要求一切正常的她,才是不正常的。
看着楚御礼如刀削一般的下颌线,姜黎婳的心像是被电狠狠地击了一下,她捏紧楚御礼的手,沉声问,“楚御礼,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病就只是一个设定。”
她站起来,眉头微蹙,既然她穿入书中了,是不是代表她也成为了书中人,既然是书中角色,那就会有人物设定,那她的病和她的反复无常会不会就是新书的设定?
想到这个可能,姜黎婳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麻,她松开楚御礼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抬头认真地看着楚御礼,“或许只要冲破设定,我的病就可以好了。”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小到大,其实她一直在按照原主的既定轨迹在走,在江南长大,然后回到京城,听从苏家的话嫁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能改变了剧情,改变了解决,那有没有可能,她其实从一开始就被这本书束缚了,她一直在本这本书控制...
而这本书,已经和一开始那本书不一样了。
想到这个可能,姜黎婳激动的双手颤抖地上前抓住楚御礼,“楚御礼,我想试试。”
楚御礼听不懂姜黎婳口中的设定,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冲破设定,她是一个人,人是鲜活的,所做的事情都是自己选择的,怎么会有事先设定这种事情?
他双手抓住姜黎婳的肩膀,双目沉着地看着姜黎婳,声音喑哑,“婳儿,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御礼,我们身处...”姜黎婳抬头与楚御礼对视,到嘴边的话忽然停了下来。
她要怎么告诉眼前这个人,他们身处一本小说世界,这里的所有任务,包括这书中的一草一木,都不过是作者笔下的世界罢了?
她本身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再让另一个人失去对这个世界的信仰?
姜黎婳噤了声,她对楚御礼笑了笑,低声道:“楚御礼,我想明白了,我既然说过要相信你,就不应该因为别人的事情而质疑你,你愿意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