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思净却是微微皱眉：“张文远就这么白白将我徒儿送了回来，竟没有丝毫许诺？怪哉。”
“蔡太师远在扬州，派船来不好运东西也就算了，这张文远就在崇德住着，难道也不知给我的使者带些金银礼物？”
“方腊入城都还知道给贫僧的大佛寺里捐几座金佛呢。”
“这张文远真是连方腊都不如，怪不得只配做一介武夫！”
……
思静和尚和杭州城的大户在张文远眼中不过是聚在一隅的小人物而已。
眼前的要事还是拿下杭州城。
次日一早，崇德县衙。
张文远升帐议事。
呼延灼、关胜以下，梁山排得上号的四十几位将领，以及吕师囊、王寅所带领的一众新投降武将，全都参与会议。
打了几仗之后，吕师囊对张文远已是诚心效忠。
而王寅则更是对张文远手下的军政班子以及张文远“替天行道”的口号佩服之至。
何况这两人背叛了方腊，现在就算想有二心都不可能了。
这几天拿下崇德之后，他们也在积极思索。
听张文远让军曹介绍了一下杭州城的基本情况，王寅率先起身道：“此次想要强攻杭州城，若无城中内应，实在困难。”
“杭州城旱门十三座，水门五座，皆有重兵驻守。”
“方腊在城中又囤了超过十万强军，我军便是用上火炮，恐怕也不是一两个月可以攻克的。”
张文远摸着下巴。
他也知道杭州城难打，听了几天的前线汇报，对此判断并不觉得奇怪。
他看向水军头领张顺：“张兄弟有无水战的办法？”
张顺起身道：“杭州城的五座水门，最好打的是保安码头上的涌金门。”
“此处水系宽阔，城门较为薄弱。”
“不过，这点方腊想必也能看出，城内的河道多半有所堵塞，就算是夺下此门，大军从此处前进，怕是短时之内也走不远。”
“需要多备火药。”
听到“涌金门”这名字，张文远心里便摇了摇头。
水浒名篇之一就有“张顺惨死涌金门”。
作为杭州五处水门的最薄弱之处，方腊多半早就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城中河道一旦被堵塞，即使让掷弹兵配合水军硬攻此处，也进不了多远。
不需要张文远出言反对，听到张顺的提议，在场的众将领一番商量，关胜、呼延灼为首的武将全都不赞同。
“从涌金门出入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一处水门下，死伤成千上万人都是轻而易举。”
“而且入城之后连城门都破不了，意义着实不大。”
张顺闻言却是颇为不服：“此番若不从此处突入，若是蔡京和张叔夜到了，我军如何应付？”
“我大军守在崇德，迁延日久不下杭州，终究不是办法。”
“不如一试。”
张文远早就已经将在江南拿下州府、割据一方的想法告诉众人，大家知道迟早是要和朝廷翻脸的。
若是能拿下杭州大城，方腊的剩余势力只能一路崩溃，跑回歙州。
那时，张文远手下的江南五州地盘就算完整了，无论是朝廷还是方腊都拿他没办法。
但若是不能及早拿下杭州，蔡京和张叔夜代表朝廷南下问罪，方腊又在杭州城虎视眈眈，张文远虽占据江南四州，却也成了人家眼里的一块肉。
众将领一番讨论，越是讨论越是心烦。
鲁智深听得耳朵都炸了，急躁地道：“费这许多事，不如随便找处旱门打一打，总好过困死在此处。”
“大师不可冲动。”林冲连忙道，“我大军好不容易接连取胜，建立了信心，若是遭逢大败，虽有十万之众，但军心一旦动摇，便是千军万马也拉不回来的。”
“可要想攻下此城，还有什么办法？”鲁智深问道。
张文远稍稍思索，倒是嘴角一笑。
以陆地进攻的正常办法，想要拿下城墙或许不行。
但是既然自己都弄出火药来了，何必硬用冷兵器时代的方法攻城？
他目光在沙盘上扫了一圈，便指着沙盘上的北关城门道：“此处地势如何？”
王寅看了一眼，回答道：“此处地势平坦，本不容易设城防，但因为此间乃是杭州重防之地，所以硬生生夯出一块地基。”
“夯土之外再贴砖墙，砖墙与夯土紧密咬合，虽是人造出的一处关隘，但比之天然关隘的险阻丝毫不差，想从此处破城，难呀。”
张文远闻言却是眼前一亮，立刻看向九尾龟陶宗旺：“陶兄弟，若让你带一队人马，从城外观音堂往北关城门挖地道，需要多少时日可以挖通？”
“我只要能够让人弯着腰进去的宽度即可，能放下……”张文远用手比划了一下：“放下一个棺材大小就行。”
闻言，陶宗旺还没说话，呼延灼却反对道：“将军莫非想要从地道遁入城中？”
“此事颇难。”
“这北关城门后虽是一马平川，但是挖开地道只能让小股人马渗入，便是一个多时辰，也无非最多让千把人入城。”
“而且方腊手下多有人才，咱们挖掘地道，他未必不知晓。”
“届时只要从入口处灌水，或者埋伏人马，这地道就算是白挖了。”
营帐中众将领也都是点头，对张文远这计谋颇是怀疑。
用地道入城这种做法，古书上也说过，但是实际使用中，除非是面对已经被困到弹尽粮绝的城池，否则极难起效果。
因为地道太窄了，不能大规模运兵，顶多让人小股渗透。
像有十万重兵防守的杭州城，根本不是一两条地道可以攻破的。
张文远却是笑着摇头道：“我不要把地道挖入城墙，挖到城墙下面即可。”
听到北关城门是夯土贴砖结构，张文远就已经放心了。
这年头的城墙修造技术和明清最大的区别，便是条石的使用极少。
城墙外面贴的一层砖其实是防雨用的，避免夯土城墙被雨水冲坏，宽不过五指。
明代朱元璋之所以要大张旗鼓地重修南京城，是因为火药技术发达之后，宋元以前的城墙在结构上已经不符合使用需求。
这种砖缝稀疏的夯土城墙正面抵挡火炮轰击或许还有用，但是夯土的剪力结构太弱，从下面一炸就垮。
张文远根据脑海中的火药知识换算，杭州城北关城墙若是整个修在人工夯实的基座上，甚至只要二三十斤黑火药从地基上爆炸，估计就能震出一道五米多长的豁口。
足够他的大队人马通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