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伏法的消息像一阵秋风，卷过九玄宗外门。
林渊站在试剑台边缘，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内门山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襟下的玉佩。三日前，执法堂的修士带走王通时，那老者怨毒的目光至今仍清晰如昨。据说此人私藏的三十余枚纳戒已被清点，其中竟有七枚刻着青州林家的徽记——想来是这些年借招收弟子之名，从家族克扣的资源。
“倒是省了我们去查账。”青岚子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几分嘲弄，“不过你这堂兄，倒是比王通更难缠。”
林渊抬眼，正见林昊从执法堂方向走来。月白道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腰间悬着的灵光玉牌已是内门制式，显然因揭发王通有功，提前晋升了。他身边围着几个外门弟子，谈笑间目光扫过试剑台，落在林渊身上时陡然转冷。
“林师弟，”林昊扬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四周，“听说王执事的储物戒里，有你转交家族的三瓶凝气散？”
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林渊眉头微蹙，这话说得极巧，既点明他与王通有牵扯，又暗示他办事不力。
“王通贪墨成性，”林渊淡淡回应，“执法堂的卷宗应当写得明白。”
“哦？”林昊走近几步，灵力微动，压得周围议论声戛然而止，“可我怎么听说，你能从王通手下全身而退，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毕竟以师弟四灵根的资质，怕是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吧？”
这话戳中了在场多数人的心思。四灵根修士在外门本就步履维艰，林渊能平安度过执事刁难，的确引人揣测。
林渊指尖的玉佩微微发烫，青岚子的声音沉了下来：“这小子在逼你动用器灵根。一旦暴露，麻烦比王通更大。”
他正欲开口，却见一道灰影从空中掠过，落在两人之间。来者是位面容枯槁的老修士，腰间玉牌刻着“内门执事”四字，正是负责外门晋升考核的墨长老。
“吵什么？”老修士扫了眼林昊，又看向林渊，“你就是林渊？”
林渊拱手：“弟子在。”
“墨长老，”林昊抢先道，“此子资质低劣，恐难当内门之任……”
“规矩是宗门定的，”墨长老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玉简，“外门大比第三，揭发执事贪腐有功，按例可入内门。这是你的身份玉牌，明日卯时到望月峰报道。”
玉简落在林渊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动。他分明记得外门大比只拿了第五，这第三的名次来得蹊跷。
林昊脸色骤变：“长老，这不合规矩！”
“规矩？”墨长老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点向林昊腰间玉牌，“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功劳，就能提前晋阶？若不是看在你发现了王通勾结魔修的证据，此刻该与他一同关在悔过崖！”
林昊猛地僵住，脸上血色褪尽。周围弟子哗然，谁也没想到王通竟还牵扯魔修。
墨长老不再理会他，转而对林渊道：“望月峰主修器道，你的灵根虽杂，在法器辨识上倒有些天赋。去了那边，好自为之。”说罢化作一道灰光，转瞬消失在天际。
林渊握着玉简，感觉背后林昊的目光几乎要烧穿他的道袍。直到人群散去，青岚子才幽幽道：“有意思，这墨长老怕是认出了玉佩的气息。九玄宗藏的老东西，比想象中多。”
夜色渐浓，林渊回到简陋的居所，将身份玉牌放在桌上。玉牌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一行小字：明日辰时，后山废器房见。
字迹古朴，不似寻常执事手笔。林渊指尖敲击桌面，忽然想起白日里墨长老袖口闪过的一抹青芒，与玉佩深处的灵光隐隐相合。
“看来这内门，比外门更热闹。”他低声自语，将玉牌收入纳戒。窗外月华如水，映照着远处内门山峰的剪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云雾，静静注视着他这个即将踏入漩涡中心的“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