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揉碎的流云，漫过九玄宗外门的青石阶。林渊指尖捻着半枚断裂的玉简，耳边还回响着青岚子的低叹。
“王通那老狗昨夜在你窗棂外留了三道灵痕，是九玄宗的‘追影术’。”残魂的声音带着锈铁摩擦般的沙哑，“这老东西怕是查到了你在坊市换走雷纹石的事。”
林渊将玉简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腥气混着灵力波动钻入肺腑。四灵根的桎梏让他吐纳速度远不及同门，但指尖触到那枚祖传玉佩时，丹田内的灵力竟如被引燃的灯芯，骤然亮了三分。
“雷纹石只是引子。”他低声道，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缘的垂柳。那里站着个玄衣少年，正把玩着一枚莹白的玉符，正是林昊。
三日前外门小比，林昊以雷灵根引动三阶符箓“惊蛰雷”，一举震碎了三名内门弟子的法器。此刻他腰间悬着的墨玉牌，正是外门第一的象征。
“四灵根也敢来抢雷纹石，林渊，你莫不是在青州老家被门夹坏了脑子？”林昊的声音像淬了冰，随着晨雾飘过来，“王执事说了，你那枚破玉佩若肯献出来，他或许能让你去丹房扫三年地。”
林渊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昨夜他以器灵根探入雷纹石，分明感知到石心藏着一缕极淡的器魂——那是上古雷纹鼎的残片。青岚子说过，集齐九种器魂，便能重炼当年遭天道反噬的“苍澜鼎”。
“林昊，你可知雷纹石真正的用处？”林渊抬眼时，晨雾恰好漫过他的眉骨，“单灵根纵能引雷，却辨不出石中真意。”
话音未落，演武场东侧突然传来法器碎裂的脆响。王通挺着滚圆的肚子走来，手里捏着半片断裂的法剑，脸上肥肉抖得像筛糠：“林渊！你竟敢私藏雷纹石不交公？可知外门弟子不得私藏三阶以上灵材？”
林渊心头一凛。他分明记得昨夜已将雷纹石藏在寒山深处的老松树下，王通怎会知晓？
“执事说笑了。”他缓缓躬身，袖中暗扣住那半枚玉简，“弟子资质驽钝，哪有福气得见雷纹石。”
“是吗？”王通突然探手抓来，五指间泛起灰黑色的灵力——那是修炼了禁术“蚀骨爪”的征兆。林渊侧身避开时，余光瞥见林昊悄悄捏碎了一枚传讯符。
青岚子的声音陡然尖锐：“是林昊告的密！他昨夜跟着你去了寒山！”
石破天惊的喝声里，王通的爪风已至眉心。林渊猛地将玉佩按在丹田，刹那间，藏在松树下的雷纹石竟如被召唤的星辰，隔着三里山路轰然爆发出刺目雷光！
“器灵根的共鸣？！”王通的瞳孔骤然收缩，爪势竟慢了半分。
林渊借着这刹那空隙，足尖点向阶边的青铜灯柱。四灵根的驳杂灵力在此刻竟成了优势，金木水火土五道微茫在他掌心轮转，恰好引动灯柱里残存的护山大阵灵力。
“轰隆——”
青石阶突然翻涌出丈高的土墙，将王通的身影裹在其中。林渊转身掠向寒山时，听见身后传来林昊气急败坏的怒吼：“拦住他！那雷纹石里藏着器宗秘宝！”
晨雾被灵力撕裂，露出山巅盘旋的黑鹰。林渊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指尖已被雷纹石的余波灼得发红。青岚子的残魂在玉佩里剧烈震颤，像是预见了什么。
“这雾不对劲。”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锁魂雾’，九玄宗只有执法堂能调动……”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从雾中撞出来，竟是王通！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冒着黑血，看见林渊时，怨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你以为逃得掉？执法堂的‘寒铁卫’已经封了寒山所有出口！”
林渊突然停住脚步。雾色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三十丈外的雾霭里，隐约可见十二道身披玄铁甲的身影，手里的锁链泛着镇压灵识的银光。
“他们要的不是雷纹石。”青岚子的声音发颤，“是老夫的残魂……是你这千年难遇的器灵根！”
林渊将玉佩按在眉心，突然笑了。四灵根的驳杂灵力在体内疯狂冲撞，却在触到器灵根的刹那，化作一道澄澈的流光。他听见寒山深处传来松涛般的嗡鸣，那是被雷纹石惊动的器魂，正在回应他的召唤。
“王通，林昊，你们可知？”他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玉石相击的清越，“真正的器灵根，从来不是用来藏的。”
雾深处的铁链声戛然而止。林渊迎着十二道玄铁甲的身影走去，掌心的玉佩突然迸发出青碧色的光，将漫天浓雾染成了流动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