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山间缓缓流动,将枯木的枝桠染成灰白色。秦阳踩过一截断裂的树根,靴底碾碎了凝结的霜花。前方带路的赵铁山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左臂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前面就是。\"他压低声音,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山壁。
夏凛的铁剑无声出鞘,剑尖挑开垂挂的藤蔓。一个黑漆漆的矿洞显露出来,洞口处的铁栅栏已经锈蚀断裂,像被巨兽撕开的肋骨。
秦阳弯腰钻入时,一股混杂着霉味与硫磺气息的风扑面而来。洞壁上残留着焦黑的火把痕迹,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熄灭的铜灯盏。他的靴子踩到某种粘稠的液体,在石地上拉出细长的丝。
\"慢着。\"夏凛的剑鞘突然横在秦阳胸前。
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在微光中闪烁,横贯在通道中央。赵铁山蹲下身,火折子的光映出两侧石壁上密布的小孔。
\"老把戏。\"他嗤笑一声,从腰间取出铁钳剪断丝线。
通道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紧接着是十几支弩箭射入石壁的闷响。林小雨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箭头的寒光,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的药囊。
主矿室比想象中宽敞许多。穹顶垂下几根断裂的铁链,末端挂着空荡荡的囚笼。中央石台上刻着复杂的凹槽,里面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物质。林小雨用银针挑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
\"人血混合了蛇毒。\"她推了推眼镜,\"至少三个月前的事了。\"
秦阳的视线被墙角的书架吸引。大部分典籍已经被搬空,只留下几本烧焦的册子。他翻开一页尚算完整的羊皮纸,上面记载着某种仪式的步骤:
\"...月圆之夜...七名祭品...钥匙孔...\"
后面的文字被火焰吞噬。但最让秦阳在意的是页脚那个潦草的符号——六道交错的血痕,与教堂钥匙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些扭曲的枝节。
\"队长!\"夏凛的声音突然从石室深处传来。
她站在一扇暗门前,铁剑指着地面。几枚新鲜的脚印清晰可见,比暗影教派常穿的软底靴要大两圈。秦阳蹲下身,发现脚印边缘沾着某种黏液,在火折子的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不是人类。\"赵铁山用刀尖挑起一点黏液,\"至少不是正常人类。\"
暗门后的通道向下倾斜,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林小雨突然捂住口鼻,她的药囊里传来玻璃瓶碰撞的轻响。
\"不能再往前了。\"她声音发闷,\"这气味有毒。\"
折返时,秦阳注意到石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当六把钥匙齐聚,门将开启。\"字迹很新,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他下意识摸了摸掌心的灼痕,那里正隐隐发烫。
走出矿洞时已近黄昏。夕阳将山壁染成血色,惊起的乌鸦在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林小雨落在最后,不停翻检着药囊里的瓶瓶罐罐。赵铁山的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靴底碾碎石子的声响格外刺耳。
秦阳落在队伍末尾,突然发现夏凛的铁剑上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纹。这道裂纹他很熟悉——是在教堂地下与守门人交手时留下的。但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今早出发前检查装备时,剑身还完好无损。
营地的灯火在山脚下闪烁。秦阳回头望向矿洞方向,那里已经完全隐没在暮色中。掌心的灼痕突然剧烈刺痛了一下,他恍惚看见洞口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反射着青光的人形轮廓,又或许只是夕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