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江远枫今日也是起了兴致,才蒋瑾晔拉来莲花楼的,没想到能在这碰到宋婉三人。
更没想到小二带他们去的雅间就在宋婉他们隔壁。
阿遥点完菜回来,神情兴奋极了,“江公子真会找地方,这地儿好雅…”
他左顾右盼瞧了会儿,无意间瞥见了折扇屏风排列间的极小缝隙,透过那缝隙瞥见宋婉那张明媚的脸,差点惊呼出声来。
然后下一刻就被江远枫捂住了嘴。
“别搅了你家公子的好事。”
阿遥瞪圆了眼识趣地点点头,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说罢,他又眼尖的注意到他家公子眼睛弯了弯。
阿遥心思一喜,和长公主待在一起,公子脸上的笑都多了些。
江远枫一手搭着阿遥的肩,一手搂着蒋瑾晔的脖子。
“等会瞧瞧他们去哪里,咱们也去好好放松放松。”
蒋瑾晔转过脸来,那表情的意思分明是这种偷窥行为非君子所为。
江远枫厚着脸皮眨眨眼道:“就当陪你兄弟我去见识见识这位未来的亲嫂子。”
隔壁雅间:
两坛杏花醉下肚。
孟行昭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时不时打个酒嗝。
宋婉虽身子有些发软,但勉强维持了个微醺状态。
穆麟为三人中酒量最好的,眼神清明,身体挺得板正,甚至还能再来两杯。
孟行昭猛然爬起身来,大着舌头道:“婉婉,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画技,春风楼就在隔壁,咱们走!”
宋婉弯着眼睛,俏皮回道:“走!咱们走!”她左右两手上分别捏着一根筷子,在茶盏、瓷盘上敲出不用的音色来。
她今儿心中百感交集。
高兴是为自己在前世没来得及做过的事,竟然在这个朝代奇妙的实现了,话本子大卖并受到了大家的喜欢。
畅意是为因为在宫中压抑已久的心灵得到了释放,和蒋瑾晔确认心意,她心中止不住的开心。
上辈子恋爱还是在校园,那种暗戳戳的心动和互认心意的轻松真是太令人愉快了!
若不是怕吓着他们,自己真想在这里手舞足蹈!
同时,还有一丝难过和担忧。
为的是宋云柔,为的是杨戎,为的是宋窈…
好多身不由己,好多悬而未决,接下来当何解?
隔壁:
“他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声音怎么这么杂,是打碎了盘子么?”江远枫紧皱着眉头,一边蹑手蹑脚爬到屏风边上,凑近了那道缝隙看。
这一看,看得他大跌眼镜。
宋婉和孟行昭双双并肩坐着拿筷子勺子嚯嚯在锅碗瓢盆上一顿敲,头随着音调起伏摇摆。
“易知,嫂子平时看着文静,还有这么疯的一面呢?”江远枫眼皮子翻了翻。
他只从宫里听过一耳朵,说是凝香殿那位娘娘行事剽悍,因为在殿前院中赤足高歌,被萧太后当面斥过两次。
如今眼前这长公主,与那凝香殿的娘娘,倒是如出一辙的做派…
蒋瑾晔但笑不语。
春风楼:
顾名思义,楼里的姑娘顶个儿的赛春红,让人如沐春风。
穆麟劝不动两个醉酒的人,几乎是被二人架着踏进了春风楼的门槛。
穆麟甚至怀疑,是否这两人根本没醉,一问三不知,找门一找一个准。
尤其孟行昭那家伙,认门叫姑娘轻车熟路,一看便是这里的常客。
“哟,孟公子,又来了呀?还是给您叫荷依来伺候哈?”老鸨浓妆艳抹,热情地扭了扭那皮球般的身段。
她眼尖瞧见了孟行昭旁边两个新面孔。
一位英俊挺拔,剑眉星目。
一位清俊逸秀,目若朗星,只是身形瘦小了些。
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
老鸨正巴巴望着孟行昭掏腰包的手,孟行昭费力摸了摸,发现腰间空空,他转脸冲穆麟道:“阿麟,钱袋呢?我钱袋不在?!”
穆麟下意识摸了摸束腰,又揣了揣袖口,脸色微变。
那老鸨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然有了变化。
感情是想借着酒疯赖账呢…
穆麟面子薄有些受不住这场景,他一手拉着孟行昭,一手提着宋婉的后衣领。
“钱袋丢了…咱们走吧…”
宋婉心中颇有些丧气,眉眼耷拉了下来,孟行昭更是面露不甘,嘟囔道:“我的画技?我的画技还没展示呢??!”
老鸨脸上的不耐已很是明显,来这春风楼的非富即贵,更没有赊账的先例,所以纵使是常客孟小侯爷,交不出进门费,她也是绝计不会放行的。
宋婉撅着嘴正要转身,身后却极为清晰的传来一声:“这三位公子和我们的入会费,收好了,快放行。”
宋婉微醺但眼睛不瞎,她瞪着眼只是一扫,便连忙背过身去。
面前三人组,可不是蒋瑾晔、江远枫和阿遥么?
阿遥手中的金元宝已递到了老鸨手里,那老鸨差点没当着众人的面亲上去。
这几位出手也太阔绰了,虽然春风楼每日接待贵客无数,但一上来直接递金元宝的,放眼京中那也是屈指可数。
江远枫瞥见宋婉那手指捏着衣服的小模样,哑然失笑,在蒋瑾晔耳边小声道:“易知,嫂嫂这是害羞了?”
此刻孟行昭和穆麟自然已望见了那轮椅上的人,孟行昭倏然头脑清醒了很多。
他虽一直以来嘴上百无禁忌调侃这位蒋丞相,但心里对他一直是怵的。
只因从小到大,他爹都拿蒋瑾晔作为他的学习榜样与目标,是他童年印象里别人家的孩子,一个古板的小噩梦。
还记得有一次,他老爹三顾茅庐请蒋瑾晔来家中为孟行昭开化。
孟行昭就无了个大语了。
明明年龄差不了几岁,怎么这个蒋瑾晔就能读书那么好、性子那么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兵法文法样样精通,完全不像是同龄人的皮样子。
最关键的是,你一在他面前调皮无赖不规矩,他那双清凌凌的眼轻扫过来,身上的汗毛立马听话的起立站岗。
真的很吓人,比学堂里的王夫子打手板心还吓人!
其实孟行昭都不理解,怎么他的婉婉就好这一口呢?
莫非他二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宋婉有某种特殊癖好?非常非常享受丞相大人一本正经给她讲学阔谈大事小事天下事的时间么?
想到此处,孟行昭心中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