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与街道的尽头,她的步伐平稳,心中或许还在回味着与那位“活泼天真”的对手队长意外的友好邂逅。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那片刚刚还洋溢着友好氛围的球场边缘,气氛陡然一变。
犬乐脸上那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依旧挂着,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甚至因为不再需要掩饰而显得更加程式化,透着一丝非人的精确。
然而,她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却在瞬间沉淀下来,所有的天真和热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静和一丝玩味的幽光。
这极致的反差,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诡异,仿佛一个精心雕琢的、毫无生气的面具。
她没有看向犬牙,目光依旧停留在阿慈消失的方向,仿佛在评估着什么,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谁让你过来找我的?”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失去了所有的娇憨,只剩下不容置疑的质询。
犬牙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微微低了低,那副对旁人(尤其是阿慈)冷若冰霜的面容,此刻只剩下绝对的顺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与认错的意味:
“是我疏忽了。是我打扰了队长的兴致。”
犬乐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张甜美脸庞上的诡异笑容依旧,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垂首的犬牙,眼神里没有任何责怪,反而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轻快,但这轻快此刻听来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随意:
“算了算了,走吧。”
说着,她自顾自地转身,而犬牙,则是等犬乐转身并走到自己前面之后,才沉默地转身跟上,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彰显绝对服从与尊重的跟随距离。
她率先迈开脚步,步伐依旧轻灵,但气息已然完全不同。
她一边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忠犬下达新的判断指令,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味:
“她… … 敏捷度,反应能力,都很不错,手臂肌肉线条也有些明显… …”
她顿了顿,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
“这次的守护者队,好像……有点儿东西。”
尤其是那个蔚羊羊。
她在心里补充道,那双变得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利光芒。刚才短暂的接触,那份超乎寻常的敏捷,那份温和下隐藏的洞察力……似乎比录像里看到的,更有意思了。
犬牙沉默地跟在她的侧后方,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恢复了对外界的冰冷隔绝,唯有在目光掠过前方那道娇小身影时,才会流露出绝对的专注与臣服。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薄雾,照亮了球场,却照不进那两人周身弥漫的、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
一场看似友好的初遇,其背后隐藏的,是更加深沉的算计与狩猎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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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慈的身影平稳地消失在街道拐角,脸上那抹温柔的、仿佛不谙世事的微笑,在转身背对那两人的瞬间,便如同退潮般悄然隐去。
她澄澈的青眸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和一丝极淡的、觉得有趣的玩味。
她真的什么都没注意到吗?
恰恰相反。
从犬乐听到“守护者队”时,眼中那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审视精光;
到后来热情邀请她去玩时,那过于自然的表现、精准计算过角度和力道的“被石子绊倒”;
还有那干什么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乱瞟的眼神;
再到之后“笨拙”地碰掉水壶,每一个环节,都像是在她面前上演的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阿慈的脚步不疾不徐,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呵……” 她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踩石子滑倒,毛手毛脚碰水壶……试探可以再明显一些来着,小看人了啊,犬乐队长。”
她可不是什么被保护得很好、天真懵懂的普通小女孩。
她经历过生死,见识过人心鬼蜮,也曾在无数个日夜与自己身体里陌生的力量搏斗。
犬乐那套把戏,在她看来,虽然演技灵动,但动机太过直白,充满了狩猎者评估猎物时的算计。
既然对方想演,那她便奉陪到底。
阿慈的唇角重新勾起一抹浅淡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弧度,那是一种带着些许戏谑和掌控感的笑。
演戏嘛,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怎么配合演出,怎么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毫无心机、只是运气好反应快点的“傻白甜”,她还是懂的。
毕竟,在她那温和的外表下,也确实藏着那么一点点……乐于配合演出的“戏精”灵魂。
刚才那一连串的反应——恰到好处的搀扶,行云流水的接水壶,以及那番“只是平时锻炼得多一些”的谦逊说辞,无一不是她即兴发挥的“对手戏”。
她精准地控制着自己展露的实力,既让对方看到她的不凡,又巧妙地将其归结于“勤奋”,完美地维持了一个“潜力不错但似乎不难对付”的替补队员形象。
“狩猎者队……犬乐……” 阿慈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的玩味渐渐沉淀为冷静的分析。
“有点意思。看来这场比赛,从刚才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她抬起头,望向逐渐晴朗的天空,眼神锐利。
这场篮球杯,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有趣。犬
乐在试探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观察犬乐呢?
那个女孩甜美面具下的真实面貌,以及那份隐藏在活泼下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计算能力,都让她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都让她有了想说服烈羊羊参加比赛的兴致。
接下来的比赛,看来不会只是球技的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