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寂窟内,那场,源自身体内部的“规则风暴”,持续了,三天三夜。柳清音,盘坐的身影,如同一块,被,反复锤炼的顽铁,在,生、死、秩序,三种力量的,轮番冲刷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散发出,一种,愈发,内敛而坚固的气息。
终于,某一刻,她丹田内,那片,混乱的“星云”,停止了,狂暴的撞击。所有,或黑、或白、或金的能量流,都,被,彻底,研磨成了,最原始的、无属性的粒子,然后,如百川归海般,缓缓地,融入了,中心那枚,灰蒙蒙的“道核”之中。
道核,轻轻一震,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却,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凝实。一缕缕,精纯至极的、全新的混沌之气,从中,逸散而出,不再,仅仅,是,充斥于丹田,而是,开始,主动地,融入她的四肢百骸、经脉骨骼,乃至,每一颗,最微小的粒子。她的身体,正在,从,一个“容器”,向着,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缓慢地,进行着,最根本的蜕变。
“混沌无垢体”第一重,至此,才算,真正地,稳固了下来。
她,没有急于,起身。而是,将心神,沉淀下来,开始,审视自身。从,天道宗的圣女,到,被追杀的叛徒;从,绝望中的死寂,到,灰烬里的重生。一幕幕的过往,在她的识海中,流淌而过。她,不是,在感怀伤逝。她,是在,用这些,最深刻的“记忆”,为自己,那,正在,趋向于“无”的、神性的“道”,刻下,属于“人”的坐标。她,要记住,她是谁,她,为何而战。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而舒适的感觉,从她,那,已经与混沌之气,融为一体的识海深处,传来。是凌云。她逸散出的、那些,精纯的混沌之气,对于,凌云那,由纯粹神魂构成的、破碎的“道体”而言,竟是,世间最顶级的、无上神药。
“我……感觉,好多了。”凌云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虚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已经,变得,连贯而稳定。“这混沌之气,似乎,能,直接,弥补我,神魂本源的亏损。”
“那就好。”柳清音,在识海中,轻声回应。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暖意。这,是她,在这场,冰冷的蜕变中,唯一的温度。
“清音,你,刚才……”凌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在想什么?”他,能感觉到,柳清音,刚才,那,审视自身过往的、深刻的沉静。
“我在想,我们,该回家了。”柳清音的回答,很直接。
凌云,沉默了。他,明白,柳清音口中的“家”,不是,任何一个地方。而是,指,回到东荒,回到,那一切,开始的地方。去,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好。”凌云,没有劝阻,也没有,分析利弊。他,只是,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无条件的支持。“不过,在回去之前,你,需要,变得更强。而我,也需要,重塑‘道基’。光靠,你的混沌之气滋养,太慢了。我需要,一些,特殊的引子。”
“什么引子?”
“蕴含‘创世’或‘本源’气息的东西。”凌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比如,传说中的‘息壤’、‘建木之心’,或者,某一方小世界,在诞生之初,凝聚的‘世界胎膜’。这些东西,能,让我,那,破碎的神魂,重新,找到一个‘根’。”
柳清音,将这几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这,便是她,接下来的目标。不再是,被动的逃亡,而是,主动的寻觅。
就在两人,在识海中,规划着未来时。万寂窟之外,黑风原的上空,风,停了。
骨臣,正,站在,一处,高耸的、由无数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上。他,在过去的几天里,走遍了,这片区域,将他,毕生所藏的、最阴毒的材料,和,收集的、最强大的骸骨,按照,一种,极其古老的仪式,布置成了一个,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庞大的“万骨死魂阵”。这个阵法,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用来“混淆天机”、“隔绝生死”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柳清音,争取时间。
此刻,他,布置完,最后一根,由,一头,元婴后期妖王,脊椎骨制成的阵旗。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那片,灰败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正常的、炙热的赤红色。一股,庞大到,令他,这,见惯了死亡的老怪物,都,感到心悸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气息的能量,正在,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高速汇聚。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三颗,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拖着长长尾焰的、巨大的光点。
那是,足以,将,元婴化神,都,瞬间,气化的“镇魔弩”。而在,更高、更远的云层之上,一片,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巨大的、赤红色的阵图,正在,缓缓成型。那是,需要,燃烧国运,才能催动的、大炎王朝的“焚天”大阵。
他们,甚至,不屑于,派人进来,查探。他们,选择了,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
洗地。
骨臣,看着,那,即将到来的、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那张,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了一丝,扭曲而怪诞的、近乎于“狂热”的笑容。
他,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用,一国的‘秩序’,来,毁灭,萌芽的‘混沌’……”
“来吧,让老夫看看,是你的‘天火’,能,烧尽这片大地。还是,这片大地之下,那个,刚刚睡醒的‘怪物’,能,把你的‘天’,也,一起,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