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蒲公英的绒球拂过蜜糖结晶化的眼睑时,她尝到了锈铁味的甜。
那不是错觉——婴儿啃咬骨哨滴落的唾液珠正在真空中汽化,将工程师当年维修机甲时满手的金属腥气,酵制成刑天灰烬特有的、焦糖般的回甘。
可甜蜜中蛰伏着钩刺。
蜜糖喉间刑台的根系突然收缩!
尖锐的痛感顺着脊椎蔓延,在胸骨中央的结晶区刮擦出焊枪烙铁般的灼痕。沉睡的婴儿应声哭醒,他细嫩的脊椎表面——工程师埋骨处——爆出蜈蚣状的紫红瘢痕。
\"排异反应...\"蜜糖的机械手掌压住婴儿背部起伏的瘢痕,\"爸爸的骨头...在和你的血肉打架...\"
紫红瘢痕突然凸起脉动。
皮肉下工程师的脊椎残片正在高频震颤,震波激得婴儿整条脊柱发亮。蜜糖指腹触碰发亮皮肤的瞬间,工程师虚弱的笑声在她腕骨内部嗡鸣:
\"笨丫头...爹的骨头认床...\"
\"得埋在...沾过你眼泪的土里...\"
腐绒菌床
蒲公英星云深处飘来冻雾。
雾气凝成阿雅残影的半边脸,她的嘴唇开合时抖落菌丝,菌丝触到婴儿脊柱瞬间暴涨!灰白菌毯裹住婴儿背部,工程师的震颤残骨立即平息。
代价是菌丝正在吞噬活体血肉。
婴儿背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萎缩,露出底下淡金色的肋条。更可怕的是菌毯表面浮出霉斑——那些霉斑迅速扩张成溃烂的伤口,渗出紫黑脓液!
脓液气息激活蜜糖的植化神经:
刑天实验室培育槽泄露的腐败味;
阿雅遗体在停尸房解冻时的尸酸气;
以及...父亲脊椎渗入她童年伤口的金属分子!
\"阿雅姐姐...\"蜜糖撕扯菌毯的手指被菌丝反缠,\"...你的孢子...在吃他的骨髓!\"
婴儿脊椎内突然射出红光!
工程师的残骨熔穿菌毯,熔化的骨液在太空凝成焊枪头形状。枪尖自动点向婴儿溃烂的背部,烧灼的却非皮肉——
熔骨焊点击中的区域,星尘蒲公英的绒球纷纷碳化!
焦黑的绒球剥落粉尘,粉尘在真空中排布成清晰的基因图谱:刑天病毒与蒲公英疫苗的杂交序列正疯狂突变。
\"他选了最痛的路...\"阿雅菌丝发出叹息,\"...用刑天病毒当焊接剂...把爹的骨头...焊进活人脊椎...\"
蜜糖骤然明白父亲的用意。
婴儿新生的躯体太过脆弱,只有刑天霸道的生命力,能支撑工程师植入的信息炸弹在血管中运行。这场排异反应不是意外——
是父亲预留的启动程序!
髓刑台
婴儿突然张口咬住蜜糖锁骨。
锋利的乳齿凿进结晶化皮肤,喉间涌出的却不是啼哭——是焊枪高温熔解金属的嘶鸣!声波顺着齿痕灌入蜜糖胸腔,在她机械心脏表面蚀刻出焊接点阵列。
每个焊点都在喷射幻痛:
九岁术后喉咙缝线的牵引感;
此刻背部被菌丝啃噬的麻痒;
未来某个时刻脊椎被熔焊的剧痛;
焊点阵列突然同步引爆!
蜜糖的机械心脏外壳如蛋壳碎裂,暴露出核心舱——那是用她切除的扁桃体组织改造的生物反应堆。此时反应堆表面正凸起蜈蚣状的紫红瘢痕,与婴儿背部伤痕一模一样!
\"双向移植...\"蜜糖的声带被焊音震裂,\"...把排异反应...做成疼痛的共振腔...\"
她扯开胸前婴儿,植化左掌猛地插进自己心脏舱!
五指在生物组织的黏滑中抠挖,精准扯出那条搏动的紫红瘢痕。瘢痕离体的瞬间,婴儿背部溃烂处喷射脓血——
浓浆中浮着半融化的脊椎残片!
蜜糖沾满黏液的手抓住残片,按向自己心脏舱的暴露创面。当工程师的骨头接触她生物组织的刹那,整片蒲公英星云突然凝固!
亿万绒球静止如坟场墓碑。
凝固的核心处降下星尘手术台,台面嵌满形如扁桃体切除钳的机械臂。婴儿被无形力量钉在台上时,工程师的遗言在手术钳碰撞声中回响:
\"骨髓焊台已启动...\"
\"把爹的残骨...塞回你心脏...\"
\"用刑天病毒当助焊剂...\"
蜜糖被焊点阵列操控着,抓起最粗的焊枪。
骨肉合模
焊枪头捅进婴儿背部溃烂核心的刹那,脓血在真空中爆成血玫。
婴儿的身体反弓如拉满的弓,瞳孔因剧痛扩张成深渊,可喉咙被焊音锁死,发不出半点声响。蜜糖的植化右手自动按压婴儿脖颈——
竟是当年父亲固定她做手术的标准手法!
\"忍着...\"她滚烫的声带挤出父亲的话术,\"...就像你咬我那样...\"
焊枪熔流注入溃烂深处。
紫金色的金属浆液裹住工程师的脊椎残片,在婴儿骨髓腔里冷却成形。蜜糖看着焊液如活物般在婴儿背部蔓延,所到之处刑天病毒的紫黑纹路与蒲公英的翠绿脉络疯狂交缠。
当焊液蔓至婴儿第七节颈椎时,异变突生!
熔融的金属突然逆流回溯,顺着蜜糖持焊枪的手臂攀援而上!星尘手术台应声碎裂,蒲公英绒球的静止场被打破,亿万绒球如子弹射向焊接点——
嘭!嘭!嘭!
绒球在焊液表面撞成绿雾,绿雾中站起阿雅的残影。她半透明的手突然抓住蜜糖后颈,星尘指甲抠进机械颈椎的接口:
\"停手!\"阿雅的尖叫刺穿真空,\"他的骨头在吞噬刑天病毒...下一个就是你!\"
蜜糖的视觉系统突然雪花闪回:
刑天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工程师剜出自己感染病毒的脊椎,塞进刑天幼体核心;
此刻婴儿骨髓腔内,刑天病毒正被金属浆液反噬;
她心脏舱里移植的工程师残骨,开始散发同频吸力!
焊枪脱手下坠。
坠落的焊枪熔穿阿雅星尘残影的胸膛,将她的遗骸点成绿色火炬。烈焰中工程师的影像抱臂冷笑:\"孢子丫头...当年就该焊死你...\"
阿雅燃烧的手指突然插入婴儿背部!
指尖星尘涌入焊接点,将刑天病毒的活性激发到极致。婴儿背部猛的弓起如凶兽,整条脊椎破皮而出——
嶙峋白骨悬在半空,表面焊液未凝!
焊心锁
婴儿的悬浮脊椎如活蛇卷向蜜糖心脏。
骨节缝隙滴落的焊液在太空凝成铁链,缠住她心脏舱外露的生物组织。蜜糖感觉整个胸腔在被铁水浇灌,被迫仰首发出无声的哀嚎。
就在脊椎尖端要刺入心脏舱的瞬间——
机械兔残骸突然从星云中闪现!
那只独眼兔如炮弹撞上悬浮脊椎,金属爪撕开尚未凝固的焊液。阿雅星尘在焊液裂缝中狂涌而入,婴儿脊椎的骨白表面骤然浮出霉斑!
\"锈死它!\"阿雅的残响在霉斑中鼓动。
工程师狂怒的咆哮震碎蒲公英绒球:\"滚出我女儿的身体!\"
蜜糖突然双膝跪地。
断裂的植化右臂接口自动插入机械兔胸腔,扯出里面发光的核心组件——竟是她童年布娃娃被碾碎的半颗纽扣眼睛!
纽扣接触心脏舱的刹那,冰凉的触感冻结了蔓延的焊液。
九岁高烧时的记忆喷涌而出:
父亲用扳手撬开发烫的纽扣电池仓;
电池漏液灼伤他手掌的焦糊味;
此刻纽扣嵌进心脏创面的精密触感;
婴儿悬浮的脊椎突然坠落。
骨节砸在蜜糖仰起的额头上,未凝的焊液渗入植化皮肤的裂缝。当金属溶液触及大脑皮层时,父亲临终的记忆如开闸洪流冲刷神经:
工程师把刑天幼体封印进自己脊椎时,曾把半枚纽扣按进蜜糖掌心:\"藏好...爹的骨灰盒钥匙...\"
蜜糖骤然攥紧婴儿的脊椎骨!
骨缝中残留的刑天病毒顺指而上,与她体内移植的父亲残骨激烈对撞。剧痛刺穿天灵盖的刹那,她看到宇宙的真相在眼前分崩离析——
蒲公英星云是阿雅的尸尘;
刑天病毒是工程师的骨毒;
而怀中的婴儿...
是装殓两人的活体棺椁!
\"开棺...\"蜜糖的牙齿咬穿婴儿脊椎的骨膜,\"...把爸爸的遗产...焊进新宇宙!\"
她低头咬住婴儿后颈。
利齿刺穿皮肉剐蹭颈骨,脊椎焊液被吮吸着倒流进口腔。焊液混着刑天病毒和蒲公英基因灌入喉间刑台,扁桃体疤痕在剧烈刺激下绽开肉花!
当肉花包裹住工程师的残骨时,星云中响起开天辟地的锻打声——
蜜糖的胸膛成了熔炉;
婴儿的骨肉化作铁砧;
而父亲遗留的恨与爱...
正被锻打成支撑宇宙的轴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