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秦天明的秘密医疗基地。
秦宇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女孩。
苏若水。
那个总是笑嘻嘻喊他“姐夫”的女孩，现在却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上插满了管子，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阎王手术刀站在他身旁，银色面具下的声音低沉：“她的身体机能已经稳定，但意识始终无法苏醒。”
“是吗？”
秦宇转头，眼神像是看着一具尸体：“阎王，你最好已经尽力了。”
阎王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我现在替你家老爷子做事，你不相信我。”
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秦宇的肩膀，“归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以前干的就是这个，放心，等你有钱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至于苏若水，我确实已经尽力了，我不是神仙，在成为阎王之前，死在我手术刀下的‘小白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应该庆幸她还活着，至于她能不能醒，听天由命，真正的阎王爷说了算...”
秦宇没说话，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
他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苏若水的脸上，她闭着眼睛，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倔强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调皮地冲他笑。
“蠢丫头。”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对他来说，即使当时苏若水没有挡下那颗子弹，他也绝对不会死。就算中枪，也能确保子弹击中身体不致命的位置。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事吗？”他淡淡道，“现在，我全都告诉你。”
他第一次说了自己的过去。
十三岁被送进龙渊，十五岁成为“归零”，十七岁执掌整个雇佣兵组织。十九岁回到秦家，二十岁被人暗算，坠海失忆……
他讲了五年里和苏婉宁的婚姻，讲了小白的出生，讲了他是怎么一点点变成一个“普通人”的。
最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当时和苏婉宁吵架时，苏若水作为狗头军师给他建议的情形。
苏若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本正经的说：“女人都有一颗慕强的心，更何况是我姐这种事业上的女强人。你要是真想让我姐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你就要变得更加优秀，事业家庭，权利地位，你都要有。”
那时候，失忆的秦言只想安稳的过着日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再说了，他一个家庭主夫想要成为苏若水说的强者，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当时只是笑了笑，觉得苏若水在和他开玩笑。
苏若水却不死心，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和坚定：“姐夫，你信我，我看人贼准，只要你霸道一点，对我姐说，‘老婆，明天我去你公司上班，不出三年，苏氏集团的名声会响彻整个京都，而你苏婉宁的名字，会让你父母以及所有人都为之疯狂！’啧啧啧，这样一来，我姐肯定会满眼崇拜的看着你，然后抱住姐夫，么么哒...”
她一边说着，一边沉醉的表演着，最后拍了拍秦言的肩膀：“姐夫，你行的！”
秦宇回过神来，看着毫无生气的小姨子苦笑一声：“若水，我现在就是你说的人了，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病床上的苏若水一动不动，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和曾经那个活泼热情的小姨子判若两人，但秦宇却觉得她依然是苏若水，美丽善良，落落大方。
“若水，你说的不对。”
他突然霸道的说道：“就算你变成一条蛆，我每天都会拉大便养你，让你每天都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的钻来钻去。”
这句只可能苏若水才能说出口的话，从秦宇最终说出，他却丝毫没觉得别扭、
仪器上的心率突然波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秦宇捕捉到了。
他盯着她的脸，手指微微收紧。
“你听得见，对不对？”
苏若水没有回应。
但秦宇知道，她在挣扎。
就像阎王手术刀说的——她靠着一股执念吊着命。
而那句没能说出口的“喜欢”，成了她醒不过来的枷锁。
另一边。
南滨市，临江别院别墅中。
苏婉宁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小白。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让她窒息。
三天前，她从医院醒来，陈野告诉她秦言死了，苏若水也死了，何景琛——不提也罢。
她当时没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直到小白哭着喊“妈妈”，她才像是突然被拉回现实，颤抖着抱住女儿，眼泪终于决堤。
现在，家里到处都是秦言的影子。
他常坐的沙发，他喜欢的咖啡杯，他给小白买的玩具，厨房有条不紊的忙碌身影…
还有苏若水的东西。
那个总是活力满满的妹妹，再也不会蹦蹦跳跳地闯进她家，笑嘻嘻地喊“姐，我又来蹭饭啦！”
苏婉宁低下头，把脸埋进小白的头发里，肩膀微微发抖。
她恨何景琛。
如果不是他，秦言不会死，若水也不会……
可更恨的，是她自己。
如果她早点看清何景琛的真面目，如果她没有一次次因为何景琛和秦言争吵…
如果……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婉宁僵硬地抬头，看向屏幕——母亲。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五年了，父母从没联系过她。
自从她和秦言结婚，和京都苏家断绝关系后，他们就再也没打过电话。
或许他们已经知道妹妹死去的消息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苏婉宁！你还有脸接电话？！”
母亲陆晴的声音尖锐刺耳，哪怕隔着电话，苏婉宁都能想象到她愤怒的表情。
“妈……”她嗓子哑得厉害。
“别叫我妈，你知道若水出事了吗？！她是为了找你才去南滨的！现在呢？她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苏婉宁浑身一颤，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发抖，“我也在找她…”
“找？你拿什么找？！”
陆晴歇斯底里，自从叶誉清三天前告诉她苏若水出了意外，她三天都没合眼，此刻所有得悲伤全都转为对苏婉宁的控诉。
“苏婉宁，我告诉你，若水的死，你必须负责！你明天就给我滚回京都！”
电话猛地挂断。
苏婉宁呆坐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回……京都？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白，眼泪无声地滑落。
若水死了，秦言死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南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