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月,我发现我真的是得说你俩句了,居然拿我的歌歌来让你的南宫小子吃醋,这次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抱歉,草锦。”翟月沉声说了一句,接着又道:“我让他吃醋干嘛?我真有病啊?你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有多难缠。我只想让他相信金闻歌,若是我不在了,他可以向他寻求帮忙。”
芜草锦眉毛顺下来了一点,抱胸继续道:“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再说你不在了不还有我吗?你提我歌歌干嘛呀?他能帮南宫什么啊?”
翟月道:“我不过多说了几句金闻歌的事,这小子就联想到云外去了,你跟我走这么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敢提你两嘴,恐怕第三嘴还没张口呢,他估计就已经撕了我了。”
“啧,”芜草锦笑道:“这么难缠啊?这南宫耀这么缠着你?你喜欢别人不行,别人喜欢你也不行?这,这里外都不让你交心的,左右你就顺他的话,你俩分了得了,没准他后悔了以后就会来找你了。”
翟月瞪了他一眼,道:“出的什么馊主意?跟那覃沐晨一样。什么缠着我啊?他哪会后悔啊?他会才怪,他恨不得一脚踹开我。你都不知道他这次回来,寻了多少的由头要跟我置气,这小小的身子天天这么生气能吃得消吗?”
芜草锦“噗嗤”一声又乐了,他笑得很大声,一边笑一边说:“敢情‘难缠’是你缠着他啊?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啊?现在你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跟他说他把你……?不是,你要这么出卖你自己,真不怕以后天天把你压在底下啊?”
翟月的脸红了些,略微定了定神,表情严肃地说:“你说得对,什么事情我都能顺着他,唯独这事儿只是暂时的,我是得好好找个机会翻下身……算了,他记忆还没恢复,”
翟月摆了摆手,又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这个了。你都不知道这小子变得气性大得很,他现在居然偷偷摸摸地喜欢着以前的翟月我都不知道,我那天不过委屈了几嘴,他就叫我搬出去,又跟我气了快十来天。现在好不容易和好了,你说我忍着不敢碰他吧,我就随手摸摸都不行,没几次又生气了,让我滚回家住,一直到现在都不肯让我搬回去。”
“十来天?你不说他第三天晚上就来给你铺床了?你俩没好?”
“好什么啊,况且那晚他床都没铺,后面几天也是略整顿一下就走了,五个晚上总共在我那儿待不过一百秒。”
“厉害厉害,”芜草锦摇头叹服一句,“对了,那你床上那俩鸳鸯枕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怀昕放的也不是南宫,那还能是谁放的?”
翟月舔了舔嘴唇,咂吧了两下嘴,看着芜草锦。
“不是?你自己放的?完了之后赖给人南宫?”芜草锦叹得拍起了巴掌,“太到位了,我的好哥们儿,上赶着给人又上赶着给钱,怪不得我追不上金闻歌,我是学不了,哥要面儿。”
翟月白了他一眼,“那我能怎么办?我不得好好罚他一下?谁让他喜欢别人?不是,过去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变卦发神经的小子有什么可喜欢的?我问他喜不喜欢过去的我,他居然不回我,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芜草锦拍在他的肩膀上,道:“好了好了,你天天看也没看住。不想这个了,晚上去哪儿喝几杯?”
“我不能去,耀儿最近为了海贝贝自己都不在外面喝酒了,我还敢喝酒?”说罢,翟月又想起一件事来,遂转身快步走了,一边道:“不说了,赶在他睡觉前我再去看他两眼,走了草锦,别忘了我的茶叶!”
“你大爷的!朋友不要了啊?”芜草锦怒吼一句。
翟月朝他摆了摆手。
…
月黑风高,窗外谍影重重,其中一团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双红色爪子,趴伏在窗框,指甲试探地叩了两音。
低哑的“啊”声从爪子上方的影中传来,此起彼伏,如同落日之后的大片鸦雀。
混沌席卷心肺,那双红爪子轻轻地撕扯一层薄布,抵达梦魇现场。
它轻吟,打着寒颤,止不住地哭泣。
这天夜里南宫耀噩梦连连,一直被过去的琐事折磨得焦躁不安。
半梦半醒中,摸得身上已是汗涔涔的一片,冷风迷迷糊糊地吹着,他隐隐约约之中,好像感到有人正坐在床头。
他倏地抽起身子,轻吸一口冷气,看着那披头散发的黑影,问:“你是谁?”
那黑影动了动,却并未回他,但仍然还在哭泣,一阵比一阵长,但一声比一声断,直到后来,它在发出一道长长的抽吸声后,仿佛断了气似的,头垂着,再没有了动静。
“你怎么了?”
在问出这句话后,那黑影又像被惊醒似的,短嗬一声后,缓缓地转过脸来。
那是……死去的覃沐晨!
只是口眼含血,模样可怕,一张脸惨白得如纸一般。
南宫耀瞪大了眼睛,收了收腿脚,缩在床头,不可置信地问:“沐晨,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南宫,”他低鸣一声,好似是种哭腔,紧接着又十分悲凉地说:“学堂的风好冷,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
“不用了吧?你比我小两年呢,”南宫耀的腿已经放下了床边,哆哆嗦嗦地套上了鞋,低声道:“我还是去找翟月一起吧?”
哪知,一听这句,覃沐晨两眼睁得通红,被激怒了似的,突然伸直了双手朝他跳扑而来。
南宫耀弯腰“啊”地一声窜起,捡着腿发疯般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叫:“翟月救我,有鬼!”
他拔了栓,像个影儿似的猛地窜出去,几乎是跳着下了楼梯,好容易打开了旅馆的门,他慌地闯进外面,拼命地跑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身后犹如厉鬼追逐,他不敢有一刻放松。
他埋着头死命狂奔。
高冷的月儿已不在空中,脚下蜷缩的黑影也叫他生惧。
也不知跑了多久,翟府的门一直未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的力气就快用完了。
南宫耀微吞了口水,不断鼓着勇气,瑟瑟地向后看了一眼。
已然空无一物。
不在了?
他刚要松一口气,眼前的街道却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南宫耀揉了揉眼睛,瞪大了些。
仿佛有来自黑空中的诡物,成群地将一切包围着,如雾一般,只是更加厚重。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看到呢?”
他低头看了看腕部,那里毫无变化。
可是眼前的黑雾还在弥漫,不断地逼近着,几乎就要来到跟前。
似乎要将他的理智都统统夺走,里头莫名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阿耀,我好冷,好害怕,你快点来找我。”
“嫂嫂?”他伸手,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她,你在模仿她?”
“好聪明啊,”它轻笑一声,恢复了男音,“可是这句呢?”
南宫耀愣在原地,“翟月?”
一抹醒目的红色在雾中晃了两下,又很快变黑,接着有声音传来:“南宫,过来。”
他向后退了退,不慎摔倒在地,一只手从雾中伸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需要帮忙吗?”
南宫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任由他将自己拉了起来。
两只手一齐地抱在他的背后。
“你……”
话未落音,南宫耀便被击晕了。
手的主人从雾里走出,露出了和南宫耀如出一辙的一张脸来,用一样的口音,继续说着话:“你怎么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次日。
南宫耀一大清早就站在翟府门口。
来开门的家丁见了他头顶的露水还没干呢,还带着一脑门的汗,都吓了一跳。
家丁小举将他请了进门,好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胸口,似乎受了很大惊吓,哆嗦道:“覃,沐晨,沐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