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迪卡的拐杖在冰面上敲出清脆的回响,每一声都像敲在记忆的节点上。他浑浊的眼睛望着溶洞外飘落的雪花,声音带着被岁月磨平的沧桑:“索伦森的追杀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赛小息抱着膝盖坐在冰晶凳上,小米蜷在他怀里,金色的光束随着库迪卡的讲述轻轻起伏。阿铁打收起了斩月刀,卡璐璐的记录笔在本子上飞快滑动,谁都没有打断这个迟来的真相。
“他的黑雾能追踪我的气息,焚圣谷的黑火灼伤让我失去了大半力量。”库迪卡卷起袖子,手臂上狰狞的疤痕在冰光中格外清晰,“最后一次被堵在乾坤神戒的祭坛前时,我已经断了三条肋骨,连站立都要靠族里的孩子搀扶。”
水晶球再次亮起,映出当年的惨烈景象:年轻的库迪卡倒在祭坛中央,周围是族人的尸体,索伦森的黑雾如潮水般涌来,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被仇恨扭曲的疯狂。
“你以为躲在神戒旁边就能活命?”索伦森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库迪拉克族群的叛徒,都该和这些石头一起埋葬!”
黑雾凝聚成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抓向库迪卡。千钧一发之际,库迪卡的血手无意中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那里正是乾坤神戒的放置处,尽管当时神戒早已被族人转移,凹槽里却残留着圣物的能量。
“轰!”
金色的光芒突然从凹槽爆发,祭坛的螺旋纹路瞬间亮起。索伦森的利爪在接触金光的刹那被弹开,他惊恐地看着周围的景象:飘落的雪花开始倒着飞回天空,死去的族人尸体上泛起微光,连自己的黑雾都在逆向流动。
“这是……天地逆转?”索伦森失声喊道。
库迪卡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自己,将索伦森的攻击全部反弹。祭坛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出现一道道裂缝,雪花、石块、甚至索伦森的黑雾碎片都被吸了进去。
“不!”索伦森试图稳住身形,却被逆转的气流卷向裂缝,“库迪卡!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的怒吼被裂缝吞噬,身影消失在扭曲的空间里。库迪卡则被金光护着,顺着另一条裂缝飘向未知的地方——那是逆世界的雏形,也是他后来建立新族群的起点。
水晶球的画面定格在裂缝闭合的瞬间,库迪卡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唏嘘:“那是乾坤神戒第一次展现真正的力量。它没有选择谁是正义谁是邪恶,只是用逆转的法则,给了双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溶洞外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冰面开始剧烈震动。卡璐璐的腕式电脑发出急促的警报:“不好!傲雪冰山的能量核心在共鸣后开始不稳定!山顶的积雪正在崩塌!”
库迪卡猛地站起身,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是融合晶石的能量冲击了山体!快!从紧急通道走!”
他带着众人冲向溶洞左侧的暗门,那里的通道狭窄而陡峭,仅容一人通过。阿铁打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用斩月刀劈开挡路的冰锥;卡璐璐殿后,不断用仪器监测山体的震动频率。
“还有多久崩塌?”赛小息抱着小米,在湿滑的冰梯上艰难前行。
“最多十分钟!”卡璐璐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波形,“山顶的冰层已经裂开了三百米宽的缝隙!”
库迪拉克突然停下脚步,耳朵警惕地竖起:“等等!后面有能量波动!很微弱,但很熟悉……”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从通道深处射来,照亮了前方的路。谱尼的身影在光中显现,他的羽翼已经恢复如初,七道光环在周身缓缓转动,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谱尼前辈!”赛小息惊喜地喊道,“你没事?”
“我没事。”谱尼的声音依旧清澈,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但索伦森……消失了。”
众人都是一愣。卡璐璐立刻调出能量检测仪:“怎么会消失?融合后的晶石不是应该稳定存在吗?”
谱尼摇摇头,光环的转动突然加快:“晶石在共鸣时产生了时空裂缝,索伦森的意识趁机进入了裂缝。我试图拉住他,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那是比焚圣谷黑火更古老的能量。”
轰隆!
又一声巨响传来,通道顶部开始掉落冰屑。库迪卡大喊:“别管索伦森了!再不走我们都要被埋在这里!”
谱尼看了一眼通道深处,最终还是转身:“先离开这里再说。索伦森的意识没有被黑暗吞噬,只是……去了我们暂时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展开羽翼,金色的光芒笼罩住众人:“抓紧我!”光芒化作一道光带,将所有人包裹其中,沿着通道飞速前进。风声在耳边呼啸,赛小息能感觉到山体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冰面的裂痕像蛛网般在脚下蔓延。
冲出通道的瞬间,他们正好落在赛尔号的临时停靠点。罗杰船长已经带着船员启动了飞船,看到他们立刻打开舱门:“快上来!山体崩塌已经蔓延到山脚了!”
谱尼的光带托着众人飞入舱门,就在他们落脚的刹那,身后的傲雪冰山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山顶的积雪如白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冰晶溶洞和祭坛彻底掩埋,连天空都被扬起的雪雾遮蔽。
赛尔号迅速升空,赛小息趴在舷窗上,看着那座承载了太多故事的雪山在白色洪流中渐渐消失,心里空落落的。
“索伦森真的不会有事吗?”他轻声问谱尼。
谱尼走到舷窗边,羽翼轻轻拂过玻璃,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他不会有事。那道裂缝通往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空间,那里的能量虽然狂暴,却能净化一切执念。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小米突然蹭了蹭赛小息的手心,金色的光束在舷窗上画出一个螺旋——那是乾坤神戒的纹路,也是天地逆转时的轨迹。
赛尔号平稳地行驶在星空中,卡璐璐正在修复被震坏的仪器,阿铁打则缠着谱尼请教战斗技巧,赛小息和库迪卡坐在观测台边,翻看着那本《双生记》。
“库迪卡前辈,”赛小息指着插画中两只精灵分享能量果实的画面,“您说,索伦森回来的时候,会记得这些吗?”
库迪卡抚摸着书页上的磨损痕迹,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记忆或许会模糊,但羁绊不会。就像你和小米,就算有一天分开,也会记得在逆世界一起泡过的温泉,一起躲过的海盗追捕。”
小米发出愉悦的鸣叫,额头的印记在书页上投下小小的光斑。赛小息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那枚被库迪拉克修复好的通讯器——那是库迪拉克族群的信物,能在宇宙任何角落联系到他们。
“库迪拉克呢?”他四处张望,才发现那只棕红色的精灵正站在飞船的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傲雪冰山方向。
“他在和过去告别。”库迪卡笑着说,“等回到族群,他就要正式接任族长了。以后库迪拉克族群不会再躲在深山里,他们会像神戒的光芒一样,去照亮那些需要平衡的地方。”
谱尼走到观测台前,羽翼上的金色纹路与《双生记》产生共鸣。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没有插画,只有一行古老的文字,在金光中渐渐清晰:
“光与影的追逐永不停歇,当一方停下脚步,另一方也会失去方向。唯有并肩前行,才能找到宇宙真正的边界。”
赛小息看着这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拿起通讯器,对着库迪拉克的方向喊道:“库迪拉克!以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平衡难题,记得呼叫赛尔号!我们永远是朋友!”
甲板上的库迪拉克回过头,尾巴高高竖起,朝着赛小息的方向摇了摇——那是库迪拉克族群最郑重的友谊手势。
赛尔号冲破雪雾,驶入晴朗的星空。赛小息站在舰桥,看着屏幕上傲雪冰山彻底崩塌的画面,心里却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船长,”他对罗杰船长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罗杰船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赛尔号的航线从来不是固定的。不过根据最新的星际报告,焚圣谷附近出现了新的能量波动,和索伦森消失前的频率很像。”
卡璐璐立刻调出星图:“那我们去焚圣谷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索伦森的线索!”
阿铁打已经摩拳擦掌:“正好让本大侠的斩月刀活动活动!要是索伦森敢出来捣乱,我就……”
“不是捣乱。”谱尼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舰桥,“是救赎。焚圣谷的黑火本就是净化执念的地方,索伦森选择回到那里,或许是想真正面对自己的过去。”
小米跳到控制台前,额头的光束在星图上圈出焚圣谷的位置,又画了一个问号。
赛小息看懂了它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不应该去打扰?”
小米点点头,光束在问号旁边画了一个向前的箭头——不是不去,是等合适的时机,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追捕者。
“说得对。”赛小息关掉星图,转身看向伙伴们,“我们先回赛尔号总部,把逆世界的经历整理成报告。至于焚圣谷,等宇宙的平衡需要我们的时候,再去吧。”
卡璐璐笑着举起记录笔:“早就准备好了!标题就叫《光与影的逆世界冒险记》,保证能让所有赛尔都知道我们的故事!”
阿铁打却皱起眉头:“那本《双生记》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你背包里吧?”
赛小息从怀里掏出秘典,封面上的古老文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会跟着我们一起冒险。就像库迪卡说的,真正的传承不是藏在保险柜里,是刻在心里,用行动去证明。”
谱尼看着他们,羽翼轻轻颤动:“我也要离开了。宇宙的各个角落还有很多因逆转法则留下的隐患,需要有人去修复。”他对赛小息伸出手,“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对‘平衡’有了新的理解。”
赛小息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能量:“一定。”
谱尼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星空中。赛尔号的引擎发出轰鸣,朝着宇宙的深处驶去。赛小息靠在舷窗边,小米趴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一起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星辰。
他知道,索伦森的故事还没结束,谱尼的守护还在继续,库迪拉克的新族群正等待着黎明。而他们的冒险,就像乾坤神戒的螺旋纹路,看似回到原点,实则每一圈都是新的开始。
天翻地覆的逆转之后,总有一些东西,会比从前更加清晰——比如友谊,比如勇气,比如对光与影最温柔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