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道,“我虽然不是大夫可也知道,家师在十五年的疫病中可是首功,又有《时疫论》流传于世。今日苏大夫又来了我们泉州,那我们泉州就有救了。”
苏清和也看了过来,谦和道,“原本还想着尽力一试,如今怕也要全力以赴才能偿还如同俞姑娘将希望放在我身上的人了。”
他说的谦虚却又带有一丝玩笑,让俞画棠顿时笑开了,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相信这位苏大夫会有办法的。
赵琰在一旁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心中十分不舒服,他强压那些情绪,跟苏清和道,“这位就是俞姑娘,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来女病房的东家,目前也是所有商铺的负责人。”
苏清和听后,双目亮起,敬佩又带有十分的欣赏,“俞姑娘大义。”
这倒让俞画棠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苏大夫可太抬举我了,最辛苦的是走在前面的大夫们,我也不过是打打杂而已。”
她露出清浅的笑容,带有一丝羞怯,这让苏清和一时间无法移转目光。
刚进来时他就注意到她,原本以为是看茶水的人,走近了细看才发现这女子身有风姿,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来的让人心动,又知她就是站出来的第一人。
不觉察对她又有了几分细究,这细究下,发现她容貌甚是好看,温婉清丽,纯净宜人。
但没想到就是这般看着柔弱的人,却能直面疫病,他知道作为一名女子要成为商铺的东家要经历什么,如今得知她还是总的负责人,心中不免更加敬佩。
不过在他看来,她应该还很年轻,似乎才十八九岁的模样,头发乌黑似绸缎,全部结成髻,只佩戴一朵水仙花簪。额头饱满莹润,又有几分夫人的温暖。
但是她周身气质纯净,又看着像未出阁的姑娘,一时间他不知道她是否婚配。
这时俞画棠问,“苏大夫下午还有空吗,原本罗大夫下午要去女病人那里,如今怕是要很晚了。现下有几个女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能够煎药,记录病人一天的状况,但是最要紧的还是要让大夫们赶紧研制药方。研制药方的第一步就是关注这些病人喝了药之后的状态。
苏清和这时看向赵琰道,“州牧大人,巡抚官那边我就不过去了。原本我也不是跟他们一起的,如今我就先留下来跟俞姑娘过去看看。”
赵琰没出声,看向苏清和又看向俞画棠,神情说不出的不悦和暗沉,但是他掩饰的很好,最后他说,“那就劳烦苏大夫了。”说完也不再看他俩,直接转身离去。
还未走几步,身后就传来的苏清和的声音,“我刚刚跟着大人去了各处要塞,那里的民众看着情绪比较愤慨。后来又看了几处病历,也都是高烧不退,浑身抽搐,俞姑娘这边的女病人一般在服药后可有什么症状。”
俞画棠说,“我们遵照罗大夫的吩咐,穿好了熏药的衣服,在我们守着的过程中,这些女病人有些喝了药会退烧,有些却是会呕吐不止。等上一个时辰后,基本都退烧,再过两个时辰又会高烧。”
苏清和说道,“这就对了,上次我跟家师在外的时候,遇上的时疫,有些就是反复高烧,最后又是呕吐昏迷的。后来我跟着师傅用了石膏、知母、水牛角、黄连、栀子清营凉血、泻火解毒,这些可应对昏迷、神昏之症。
俞画棠欣喜地看着他说,“我不懂药理,今天罗大夫要我购买的药材里面就有知母、水牛角。我想苏大夫的方法肯定是有效,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
赵琰在外听见她欣喜的声音有些怔愣,他与她这么长时光,还不知她还可以这般仰慕一个人可以这般信任别人的话。
他站了一会,知道再也没有理由待下去,前厅还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他。
苏清和的到来是一味良药,至少在现在的大夫里,有了曾经经历过时疫的人,他应该感到开心。
可这份开心还未从持续多久,就被俞画棠看他的目光,击个粉碎。
或许是苏清和过分俊朗的外表,拿得出手的身份,或是他作为药师谷的弟子,是全部人的希望。
但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画棠看他的目光,是明显的崇拜和信任,是直晃晃的仰慕,这些目光他有些受不住,她从来没对他这般过。
在他看来,苏清和不仅仅是个大夫,还是个男人,是个可以和她十分般配的男人。
一个儒雅温和,一个温婉柔美;一个大夫世家,一个手艺继承,他们肯定在许多地方惺惺相惜。
所以,她如果会喜欢人,是不是会喜欢苏清和这样的……
这些晦涩的情绪直到了正堂,面见巡抚官,一起商讨眼前的紧急形势时,他才稍微放下。
病坊里,苏清和、俞画棠和前来帮助的人讲了半日的如何记录关键点,以及如何防范时疫,照顾好自身。
直到傍晚大夫们都从病房回来,苏清和又跟罗大夫一起探讨了今日所有病人的症状,没过多久小厮进来传话说该用饭了。
罗大夫邀请他一起去,他转头看向俞画棠道,“俞姑娘你也是一起吃吗?”
俞画棠道,“是的,不过现在情况严重,都是便饭。苏大夫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罗大夫也道,“是啊,苏大夫也忙了一天,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去。”
见他们也都随和,苏清和也说,“那我可真跟你们一起去了。”
在去吃饭的路上,苏清和凭着两人说了这么多话的交情问,“俞姑娘,我想问问如今的街道,还有哪些商铺能够提供住处?”
俞画棠不解问,“苏大夫是说自己出去住吗,可你不是跟巡抚官来的吗,应该是要住府衙的。”
苏清和摇头笑道,“你可别笑话我,我哪里是跟那个巡抚官来的呢。是我当时在路上见到有巡抚官路过,便自报了姓名和出身,他一听就让我跟他过来,我也想做坐马车比走路快,就跟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