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城市沉睡在浓稠的墨色里,只有零星灯火如倔强的星辰点缀。
陆砚清突然惊醒,他伸手,身边的位置空了,微凉的床单昭示着人已离开多时。
他蹙了蹙眉,睡意瞬间消散大半。
陆砚清撑起身,目光扫过昏暗的卧室,视线停在了落地窗前纤细孤寂的背影上。
阮蕴玉赤着脚,只穿着一件他宽大的黑色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背影单薄得仿佛一碰即碎。
窗外稀薄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肩线和微微低垂的脖颈,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心事。
陆砚清本想开口,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带着体温的胸膛,从后面缓缓贴上阮蕴玉微凉的脊背。
结实的手臂不容拒绝地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拢进自己温热的怀抱里。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只是身体更加僵硬。
陆砚清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想什么?慕知远的事?”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柔软的颈窝,敏锐地捕捉到她瞬间屏住的呼吸。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光影在窗帘上短暂停留。
“……嗯。”阮蕴玉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忧虑。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发丝蹭过他的下颌。
陆砚清低低地哼笑了一声,笑声震动传递到她紧贴的脊背,环在她腰间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声音笃定沉稳,“不用想了,慕知远下个星期就开庭。”
“下星期?”
阮蕴玉瞳孔一缩,猛地转过头,眼底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快吗?”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急切和困惑,“是李毅……找到了?”
要是李毅找到了,那李毅供出是慕临川指使的,那慕临川肯定会被调查的,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陆砚清垂眸,对上她急切探寻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他缓缓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没有。”
阮蕴玉忽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眸子有染上担忧,“那……”
陆砚清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强大掌控感的弧度,“别担心,我有把握的。”
他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令人心安的重量砸进她的心中。
“慕知远,会因为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阮蕴玉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身体在陆砚清的臂弯里瞬间僵直。
“证据不足……释放?”阮蕴玉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真的?”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瞬间被点亮,却又带着巨大惶恐和不确定的眼睛,心底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
他抬起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承诺。
“真的,下周,你就能在法庭外,接他回家。”
“回家……”阮蕴玉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片刻的欣喜过后,眼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那个家并不欢迎她。
慕知远应该也不希望出法庭看到的是她。
“怎么了?”陆砚清察觉阮蕴玉的情绪变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没怎么。”
阮蕴玉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微微张了张唇,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陆砚清听到这声“谢谢”,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点玩味的审视,低头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到陆砚清的唇瓣。
“谢我?”陆砚清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阮秘书,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可不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和光洁的颈项上流连,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阮蕴玉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明白陆砚清的意思。
这句“谢谢”,在陆砚清那里,需要更“实际”的偿付。
屈辱感如同微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却又被巨大的解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压下。
她看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看到了他带着势在必得笑意的薄唇和他眼底那簇跳动的,熟悉的火焰。
这一次,没有抗拒,没有算计,甚至没有太多的犹豫。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豁出去的,带着水光的决绝。
她踮起了脚尖。
温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主动地印上了陆砚清微启的薄唇。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陆砚清的身体在她主动吻上来的瞬间,猛地僵住。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墨色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沸腾。
阮蕴玉的主动,顺从……像最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所有的克制。
没等阮蕴玉退开,陆砚清猛地低下头。
滚烫的,带着不容抗拒掠夺气息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覆压下来。
瞬间吞噬了阮蕴玉所有的惊呼和那点可怜的氧气。
这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攻城略地。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承受他所有的热情和霸道。
唇舌的纠缠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骨的凶狠,却又在极致的掠夺中,透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阮蕴玉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陆砚清强势掠夺下彻底软化,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浪潮。
昨夜残留的酸痛感似乎都被这滚烫的吻点燃,化为另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窗外,墨色的天幕边缘,悄然渗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