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台上的寂静如同绷紧的弓弦。
赵曜忽然展颜一笑,打破了这沉重的空气,那笑容在冷白灯光下带着几分戏谑。
“恭喜各位,”她扬起下巴声音清亮,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盯着五位首领,“刚刚获得了二品聚灵阵。”
她特意在“获得”二字上加了重音,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
不等对方反应,她视线扫过全场:“想想看,”
她的语速放慢,带着引人深思的魔力:“圣咏回廊和脉冲节点……会怎么看待这个消息?”
她微微歪头,仿佛真的在替对方思考:“原本三足鼎立的微妙平衡,如今被你们这一手彻底打破。他们两家……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她挑眉笑,静立停顿等清音阁的人消化一下这个内容。
“我们会联手六个帮派。”她竖起一根手指,然后缓缓加至六根,“其中两个,是你们的老对头,圣咏回廊和脉冲节点。”
她的目光转向那怀抱琵琶的女子,意有所指:“另外四个嘛……”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尺八首领和他两侧,“是和你们一起‘劳军’、结果被你们重创的巨岩帮、百草团、玄机门和火铳队。”
她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回尺八首领脸上,声音陡然下沉,带着千钧之力:“这,算不算……灭顶之灾?”
就在“灭顶之灾”四字落下的瞬间,柴春枝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坚实的一步,稳稳地与赵曜并肩而立。
她脸上倦色难掩,但那双沉静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映月,毫无惧色地迎向尺八首领那深不见底的目光。
“其实,”柴春枝接话,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惋惜的锐利,“你们这次行动,但凡没有弄得跟其他几个帮派‘同归于尽’,落得个全员濒死、元气大伤的下场……”
她刻意加重了“同归于尽”和“濒死”这几个词,目光再次扫过那四位护法。
仿佛在确认他们是否真的完好无损,最后又落回尺八首领身上。
语气变得笃定而略带挑衅:“现在也轮不到我站在这里说这些话。你们大可以……直接将我们九人打出去。”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位把玩着黝黑唢呐、眼神桀骜凶悍的青年身上。
仿佛在回应他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穿事实的冷酷:“可惜,现在的你们,能将我们九人打出去,可还能抵抗六个帮派的联手进攻?”
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话音刚落,身旁的赵曜仿佛与她心有灵犀,适时地向前优雅地跨了一步,甚至在这肃杀凝重的“乐台”中央缓缓踱起步来。
她的姿态从容,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目光随着步伐的移动,锐利地、缓慢地扫过每一位清音阁弟子的脸,仿佛要将他们内心的恐惧和动摇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清音阁伤势惨重,战力还剩几何?”她摊开双手,姿态坦荡,声音在踱步中带着奇特的韵律,“不如将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东西让我们代为受过。免得……”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一丝悲悯的冷酷:“整个帮派因此被彻底铲平,多年传承……毁于一旦。”
就在赵曜踱步说话的同时,柴春枝默契地微微抬手,向身后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早已准备好的张蕾蕾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干净利落,将那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金属药箱“砰”地一声,重重地顿在冰冷的地面上!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箱盖因震动微微开启一条缝隙,浓郁精纯、生机勃勃的药草气息瞬间汹涌而出,霸道地冲散了地底特有的沉闷空气。
“我也不让你们白忙活一场。这箱子里的药草,尽可以留给你们,也算慰劳诸位这番劳军了。”柴春枝也环视着清音阁众,语调带上了一丝微妙的、近乎安抚的意味,
她的话语里,将对方趁虚而入的盗取行为,轻描淡写地称为“劳军伤财”,仿佛那只是一场值得“慰劳”的辛苦奔波。
柴春枝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生意:“孰轻孰重,诸位应当能算得清这笔账。”
此时,赵曜恰好完成了一圈踱步,如同归鞘的利剑,无声地回到了柴春枝身旁。
两人再次并肩而立,一静一动,一锐一稳,目光如电,直面乐台之上那无形的滔天压力与沉默的五十多道目光。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们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余波未平。
乐台上寂静得能听到远处通风管道气流的嘶嘶声,以及某些弟子压抑的、略显粗重的呼吸。
四个站着的护法,神情变化。
而端坐中央持尺八的首领,面容依旧沉静如深潭。
他搭在尺八裂痕上的手指,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那双幽暗的眸子全过程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仿佛在等待她们将这场戏唱完。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端坐中央的尺八首领,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冰泉滑过鹅卵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如同实质寒刃般的锋芒:
“九人之躯,”他缓缓说道,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锁定了赵曜和柴春枝,“踏我乐台,胁我五十众……不打算出这个门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