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说话的是宋理宗的心腹老太监,也是少数还能在杨家军监控下与他传递些隐秘消息的人。
“迎候?呵呵……他们是去迎接他们的新主子吧!”宋理宗发出一声苦涩的冷笑。
他猛地站起身,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一个忠君爱国之士?”
老太监垂下头,声音更低了:“陛下,如今……如今这形势,军队都在襄王手里。朝堂上,原先那些还有点骨气的,不是被贬黜就是被杀……更何况,襄王此次立下不世之功,民心、军心皆在他手,就算有人忠于陛下,也无力回天啊……”
这话像一盆冷水,将宋理宗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浇灭了。
他颓然坐回龙椅,脸色灰败。是啊,满朝文武,在绝对的兵权和巨大的声望面前,又有几人会为了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去以卵击石?
与此同时,临安城外,杨家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杨建国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正在听取先期回京的密探汇报临安城内的动态。
“团长,城内百姓欢欣鼓舞,对团长敬若神明。但……宫中那位,似乎寝食难安,近日与几个旧日心腹宦官接触频繁,虽未敢有实质动作,但其心……恐有不轨。”密探低声禀报。
杨建国神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宋理宗的反应,是大宋皇室刻在骨子里的对武将的猜忌,更是对自身地位不保的恐惧。
“知道了。严密监控即可,只要他不做出蠢事,便维持现状。”
杨建国淡淡说道,他现在考虑的,早已不是一个小小的傀儡皇帝。
北方游牧民族的平定,只是一个开始。
大宋积弊已久,内部的问题远比外部的威胁更加复杂和深重。
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过渡的朝堂,而不是一场流血的宫廷政变,那会消耗他太多的精力和声望。
沈二狗在一旁有些愤愤不平:“主人,那昏君定然没安好心!若不是咱们杨家军,我大宋北疆何日能得安宁?他不知感恩,反而……”
杨建国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深邃:“二狗,我们要看的,是天下,是未来。一个宋理宗,翻不起大浪。当前首要,是稳定朝局,梳理内政,将草原的成功经验,逐步推行于全国。如今国家虽然收复了,但是中原被金人和鞑子祸害了这么久,百废待兴,老百姓太苦了。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有书读,有病能医。这才是根本。”
沈二狗似懂非懂,但还是抱拳道:“明白了!主人深谋远虑!”
杨建国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临安城陷入沉思。
眼前这个巨大的封建王朝,是时候经历一场彻彻底底的改革了。
次日,临安城外,旌旗招展,冠盖云集。
以丞相郑清之为首的文武百官,按照品级排列整齐,等候着凯旋的大军。
场面盛大而隆重,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许多官员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复杂神情。
有敬畏,有谄媚,有不安,也有深深的忧虑。
当杨建国一身铠甲,骑着老黄牛,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整个迎接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阳光洒在他明亮的铠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环之中。
他身后的杨家军将士,虽然经历长途跋涉和漠北风霜,却依旧军容严整,杀气凛然。
“恭迎襄王殿下凯旋!”宰相郑清之率先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恭迎襄王殿下凯旋!”百官齐声附和,声浪震天。
杨建国骑着老黄牛来到百官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并没有立刻下牛。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许多官员心头一跳,这是毫不掩饰的威势!
“有劳诸位相迎。”杨建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漠北已定,此乃全军将士用命,亦是我大宋国运昌隆之兆。然而,外患虽平,内政尤艰。望诸位与本王同心协力,共克时艰,再造我大宋盛世!”
杨建国没有提及皇帝,没有遵循惯例先去觐见,而是直接对百官发表了这番讲话。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谨遵王爷教诲!”
百官再次躬身,这一次,声音整齐了许多,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顺从。大势所趋,识时务者为俊杰。
入城仪式更是盛况空前。临安百姓几乎倾城而出,将御街两侧围得水泄不通。
欢呼声、赞美声如同海啸一般,几乎要将整个城市掀翻。鲜花、彩带如同雨点般抛向行进中的军队。孩子们骑在父亲的肩头,都想一睹襄王的风采。
杨建国骑在马上,向道路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他看着那一张张激动、崇拜、充满笑容的脸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改变的,不仅仅王权朝政,更是这天下亿万生民的命运。
临安皇宫,福宁殿。
宋理宗没有出现在迎接队伍中,他称病不出。
但宫外的喧嚣和欢呼声,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宋理宗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宫殿里,面前摆着一壶冷酒,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杨建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觐见自己,足以证明他的态度!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宋理宗不由得破口大骂,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他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
“不行!朕不能坐以待毙!杨建国就是逆贼!天下总有忠义之士!对……总有的……”
宋理宗搜肠刮肚地想着还有谁可以依靠,还有哪里可以寻求助力。
江南的士绅?不行,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哪里有利益他们就投靠谁,根本不能忠于自己。
地方的节度使?也不行,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早已被杨家军震慑住了。
皇家宗室?更是一盘散沙,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