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雨落,未央宫檐角垂落万千银丝。苏锦璃倚在湘妃竹榻上,看着楚君逸将沾着雨水的杏花别进小公主发间。帝王玄色常服下摆洇着水痕,却仍小心翼翼托着女儿转圈圈,惊起满殿银铃般的笑声。
“陛下当心着凉。”她轻声提醒,腹中突然传来胎动。楚君逸立刻放下孩子,跪坐在榻边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皇儿也想看雨?等你平安出生,父皇带你踏遍江南的青石板。”话音未落,琉璃浑身湿透地撞开殿门,怀中木匣淌着暗红水渍。
“护城河底...捞到这个!”琉璃牙齿打颤,匣内泡胀的帛书展开时,褪色字迹刺得人瞳孔骤缩——竟是“楚君逸弑兄篡位实录”,落款处盖着模糊的玉玺印。苏锦璃拾起帛书,发现边缘残留的水草带着西域特有的龙涎香,与沈国公府近日进贡的熏香气味相同。
楚君逸的指节捏得发白:“立刻封锁城门,严查...”“陛下看这个。”她将帛书对着烛火,纸背透出的暗纹竟组成北斗七星图,“三日前钦天监观星,说紫微星旁现异动,与这图...”话未说完,椒房殿的铜鹤香炉突然炸开,飞溅的碎片擦过苏锦璃脸颊。
楚君逸猛地将她护在身下,玄衣被划开数道口子。当暗卫扑灭余火,在香炉灰里找到半枚银钥匙,齿纹与先帝遗诏匣的锁孔完全契合。“沈国公府的二公子,曾在工部监制锁具。”苏锦璃按住流血的伤口,“还有太子遇刺时的帛画,祭坛背景的云纹...”
夜色深沉,楚君逸抱着熟睡的龙凤胎守在椒房殿外。苏锦璃轻抚他眉间的疲惫:“去歇会儿吧,明日还要...”“有你在身边,朕睡不着。”他将头埋进她颈窝,“自从护城河捞出那帛书,朕总怕...”话音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暗卫浑身是血地滚入殿中。
“陛下!沈国公府的地窖...藏着...”暗卫吐出半枚带血的玉佩,纹路与江家徽记如出一辙。楚君逸正要下令,苏锦璃突然按住他手腕——远处传来熟悉的梆子声,正是太子东宫的方向。
当他们赶到时,东宫已成火海。太子浑身浴血地站在火场中央,手中高举的竟是完整的赑屃纹玉佩。“父皇!母后!这玉佩...是从沈国公书房...”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穿透他胸膛。苏锦璃凄厉的哭喊被爆炸声淹没,东宫的梁柱轰然倒塌,露出地下密室的入口。
密室里,墙壁刻满江家先祖画像,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与银钥匙匹配的宝匣。楚君逸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除了江家谋反的铁证,还有一封先帝绝笔信——原来当年宁王勾结江家谋逆,先帝为护楚君逸周全,才伪造了传位诏书。
“原来如此...”苏锦璃跪在太子遗体旁,泪水滴在染血的玉佩上。突然,她发现玉佩背面的暗纹与银钥匙齿纹重叠,竟组成指向沈国公府祖坟的方位图。“陛下,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毁掉江家谋反的终极证据。”
三日后,楚君逸假意御驾亲征,实则率暗卫埋伏在沈国公府祖坟。苏锦璃身着素甲,手持先帝遗诏坐镇军中。当沈国公带着亲信挖出藏在祖坟下的铁箱,却见箱内除了谋反账本,还有苏锦璃生母的绝笔信——原来沈国公为独揽大权,亲手害死了亲妹妹。
“你竟然...”沈国公脸色骤变,抽出佩剑刺向苏锦璃。楚君逸的长剑破空而至,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弑妹、谋逆、陷害皇后...沈国公,你还有何话说?”当谋反者被尽数擒获,苏锦璃在铁箱底层发现生母遗留的绣品,针脚间藏着与赑屃纹玉佩相同的暗码。
深夜的未央宫,楚君逸抱着熟睡的苏锦璃坐在露台上。春雨洗净铅华,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等孩子出生,我们去江南。”他亲吻她发顶,“再也不碰这些阴谋。”苏锦璃靠在他怀里,望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轻声道:“只要与陛下相守,何处都是安宁。”
然而,在皇宫最隐秘的地窖里,暗格突然缓缓开启。一双苍白的手抚过刻满江家徽记的青铜鼎,鼎内藏着的密信写着:“沈国公不过弃子,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