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未央宫的晨雾裹挟着寒意。苏锦璃裹着织金狐裘,倚在鎏金暖榻上,看着楚君逸将捣碎的桂花蜜喂进小公主嘴里。帝王玄色常服的袖口沾着糕点碎屑,发间还别着女儿随手插上的枫叶,却仍小心翼翼地哄着哭闹的孩子:“再吃一口,吃完带阿囡去看雪。”
“陛下这般纵容,日后可要被小公主骑到龙背上了。”苏锦璃轻笑出声,腹中突然传来胎动。楚君逸立刻放下银匙,将手掌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若能博她一笑,朕这‘龙背’做她的秋千又何妨?”话音未落,琉璃神色惊惶地撞开殿门,裙摆沾满泥浆。
“娘娘!陛下!刑部大牢走水,所有江家余孽的卷宗...都烧没了!”琉璃话音刚落,楚君逸已抓起披风披在苏锦璃肩头。她却按住他手背,指尖触到他袖中暗藏的软剑:“陛下看这灰烬。”她俯身拾起半片焦黑的宣纸,边缘呈波浪状蜷曲,“寻常纵火,纸张应平直焚毁,这明显是...”
“人为制造的意外。”楚君逸瞳孔骤缩,龙目扫过灰烬中若隐若现的金丝——与西域进贡给淑妃的帐幔材质相同。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御史台官员举着弹劾奏章闯入:“陛下!皇后娘娘兄长私通外敌,证据确凿!”奏章中夹着的密信,字迹竟与苏锦璃的笔迹分毫不差。
苏锦璃接过密信对着烛火,信纸夹层透出的暗纹让她神色微变:“这是用沈国公府特有的蝉翼纸所制,而...”她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洇开点点血痕,“而臣兄三日前便已离京赈灾。”楚君逸猛地将她搂进怀里,佩剑出鞘的寒光映得御史台官员脸色惨白。
深夜的椒房殿,楚君逸亲自为苏锦璃煎药,陶罐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紧锁的眉。“若不是那太医令及时察觉毒在帕子上...”他声音发颤,将药碗递到她唇边,“朕定要将下毒之人...”“陛下看这个。”苏锦璃从枕下摸出半枚玉佩,正是从东宫密室石匣中所得,“方才胎动时,孩子似乎在...”
话未说完,琉璃神色慌张地捧着鎏金匣子冲入:“城郊枯井发现这个!”匣内躺着件染血的襁褓,绣着的皇家纹样与苏锦璃生母遗物如出一辙。更骇人的是,襁褓夹层藏着的密信,竟直指苏锦璃才是先帝流落民间的血脉。
楚君逸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想离间我们,动摇...”“或许并非离间。”苏锦璃轻抚着襁褓上的纹路,记忆如潮水涌来,“臣妾幼时见过母亲珍藏的玉锁,与这纹样...”她突然抓住楚君逸的手腕,“陛下可还记得,太后宫中的暗道入口,刻着的也是这种纹样?”
三日后,楚君逸假意离宫狩猎,实则埋伏在未央宫暗处。苏锦璃身着素服,独自前往太后宫。当她触动暗格机关,密道深处传来锁链响动。火把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石壁上刻满的壁画——竟是先帝与苏国公夫人私会的场景,而角落里蜷缩的疯妇,腕间戴着的玉镯,正是苏锦璃生母的遗物。
“原来你就是那个孽种!”淑妃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完整的赑屃玉佩,“当年先帝要立你为公主,我江家怎会容得下!”她癫狂大笑,按下石壁机关,无数箭矢破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楚君逸带着暗卫破墙而入,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混战中,苏锦璃被流矢擦伤手臂。楚君逸挥剑斩断射向她的箭矢,自己却被暗箭射中肩胛。“别管我!”她看着淑妃逃向更深处,“密道尽头藏着...”话未说完,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楚君逸揽住她滚向墙角,却见坍塌的石壁后,露出个巨大的密室,中央石台上摆放的,竟是先帝真正的遗诏。
当晨光刺破云层,楚君逸抱着昏迷的苏锦璃走出废墟。太医令颤声禀报母子平安时,他终于松了口气,低头吻去她额间的血渍:“等你醒来,朕要昭告天下,无论你是谁的血脉,都是朕唯一的妻。”而在皇宫隐秘角落,一双眼睛透过破碎的琉璃注视着这一切,手中的匕首正缓缓刻着新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