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霁,椒房殿内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铜壶里的牛乳茶咕嘟冒着热气。苏锦璃倚在楚君逸身侧,看他握着长乐的小手在宣纸上画雪狮子,父女俩呼出的白气在暖黄的烛光里凝成雾霭。长乐突然举着画纸蹦起来,鼻尖还沾着墨点:“父皇快看!雪狮子的眼睛是用红豆做的,和母后的胭脂一样红!”
楚君逸笑着将女儿抱到膝头,用帕子擦去她鼻尖的墨迹:“我们长乐这双巧手,将来定能绣出比天宫还美的云锦。”他转头看向苏锦璃,目光温柔得能化尽窗外的冰雪,“倒随了皇后的灵秀。”话音未落,绿萼捧着鎏金食盒匆匆进来,盒中摆着新烤的栗子酥,还撒着西域进贡的玫瑰盐。
“娘娘,御膳房说这是照着您上次的方子改良的。”绿萼说着,眼神却透着不安,“方才暗卫来报,太后宣您即刻前往慈宁宫。”苏锦璃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楚君逸立刻按住她的手:“朕陪你去。”她摇摇头,在他掌心轻轻一捏:“陛下坐镇后宫才是稳军心,臣妾应付得来。”
慈宁宫内,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太后斜倚在金丝楠木榻上,手中转动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正是二十年前先帝赏赐给外戚家族的信物。“皇后可知哀家为何召见?”太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听说陛下要彻查皇宫密道,闹得人心惶惶?”
苏锦璃福身行礼,目光清澈如寒潭:“臣妾以为,保皇室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日前长乐寝殿遭袭,陛下此举也是为...”“够了!”太后猛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琥珀色的茶水溅出杯沿,“哀家看你是被那妖女的血脉迷了心窍!”
苏锦璃心头一震——太后口中的“妖女”,正是指她早逝的生母。当年生母因被诬陷与前朝余孽有染,饮恨而终。太后见她脸色发白,冷笑更甚:“哀家劝你识相些,莫要插手不该管的事。”说着,从袖中甩出一卷奏折,“这是御史台弹劾你干政的折子,若不想连累陛下...”
回宫的路上,苏锦璃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寒风卷起她的披帛,却不及心口的寒意。刚踏入椒房殿,楚君逸立刻迎上来,见她脸色苍白,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可是太后为难你了?”他低头望见她袖口的褶皱,眸色瞬间冷如冰霜。
“陛下莫要冲动。”苏锦璃将奏折递给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后拿臣妾生母说事,又以干政相要挟。”她顿了顿,靠在他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但臣妾更担心,这背后是在转移陛下对幽冥殿的追查。”
楚君逸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朕既娶了你,就不会让任何人再用身世羞辱你。至于太后...”他的声音沉下来,“朕会派人盯着外戚势力。”正说着,长乐抱着兔子布偶跑过来,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母后怎么哭了?长乐把最软的给你!”
苏锦璃笑着抹去眼角的泪,将女儿抱起:“母后没事,长乐要不要听雪狮子的故事?”当夜,椒房殿的烛火直到子时才熄灭。楚君逸搂着熟睡的母女俩,望着帐顶的暗纹陷入沉思——太后突然发难,与工部尚书失踪后再无线索的时间点,竟分毫不差。
三日后,楚君逸下旨让苏锦璃代行皇后职权,彻查后宫财物往来。消息一出,朝堂哗然。礼部侍郎联名上奏,称此举有违祖制。早朝散后,楚君逸将苏锦璃带到御书房,案上堆满了外戚家族近十年的账册。
“这些账本看似正常,”他指着其中一页,“但每年冬至,都会有一笔黄金运往西北,经手人正是太后的侄子。”苏锦璃展开暗卫绘制的路线图,目光落在西北荒漠中的一处标记:“这里是幽冥殿最早的据点之一,难道太后...”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长乐的惊呼声。
两人飞奔至庭院,只见长乐倒在结冰的池塘边,手腕上的玉镯碎成几片。楚君逸立刻抱起女儿,苏锦璃查看伤口时,发现冰面下竟沉着半块带血的帕子——上面绣着太后宫中的纹样。“有人故意在冰面撒了滑石粉。”她声音冰冷,指尖抚过帕子上干涸的血迹,“这是要置长乐于死地。”
当夜,椒房殿的守卫增至三倍。楚君逸握着长乐的小手讲故事,苏锦璃则在灯下仔细研究从池塘捞出的帕子。当她用茶水浸湿帕角时,淡青色的曼陀罗花纹悄然浮现——正是幽冥殿毒师的标记。
“陛下,看来我们要将计就计了。”她将帕子递给楚君逸,目光坚定,“明日臣妾假意示弱,主动辞去协理六宫之权,引蛇出洞。”楚君逸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又要让你冒险。”她仰头吻去他眉间的忧虑:“只要能护你和长乐周全,万死不辞。”
第二日,苏锦璃在朝堂上请辞的折子掀起轩然大波。太后满意地看着她跪在阶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然而,就在当夜,玄影带着暗卫突袭了太后侄子的私宅,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大批刻着幽冥殿徽记的毒箭,以及一封尚未寄出的密信——信中赫然写着“待皇后丧子,即刻逼宫”。
楚君逸赶到慈宁宫时,太后正悠闲地逗弄着鹦鹉。当玄影将证据摆在案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你们诬陷...”“皇祖母为什么要伤害长乐?”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长乐不知何时跟在楚君逸身后,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太后望着孙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硬:“哀家只是不想让妖女的血脉继承大统!”楚君逸护着女儿后退半步,声音冷如冰霜:“皇祖母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亲情!”
回宫的路上,苏锦璃为长乐裹紧披风,看着她在楚君逸怀中渐渐睡去。寒夜的风卷着细雪,却吹不散椒房殿内的暖意。楚君逸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等这场风波过去,朕要昭告天下,你苏锦璃,就是朕此生唯一的妻。”
而在皇宫深处,一个神秘人望着漫天风雪,手中的幽冥殿令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低声呢喃:“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