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回到客栈,刚推开孟涛的房门,结果一看。
屋里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八成是那家伙见江花魁难得露面,贴人家贴得比牛皮癣还紧了。”
想想那对“传奇纯爱战神”和“间谍花魁”的搭配,严瑾摇了摇头。
他对这对狗男女的感情大戏压根提不起兴趣。他自己这命悬一线的情况还没理清楚呢,哪有空看别人谈情说爱。
陈渔刚刚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让严瑾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还好长公主殿下靠谱啊。”
如果没有长公主那承诺,他现在怕是已经在准备跑路计划,先练个分身术,再研究怎么伪装身份,最后搞个假死跳城墙,一气呵成。
“唉,看来得赶紧把那鬼任务做完了!”
严瑾挽起袖子,一脸认真,开始调动灵力运转“天青诀”。自打踏入凡境四重后,他明显感觉身体修炼的速度要快了很多。
虽然现在还是个新手村等级,但好歹也是个能发光的小白号了。
沈青以前就告诉过他,凡境只是修仙之路的起点,能不能上路还得看你能不能在后面破境——而现在严瑾距离凡境大圆满,只差完成《春秋卷》的任务了。
但他没有一头扎进任务的诱惑里不管别的,反而更加刻苦地修炼。毕竟他是穿越者,不信那些“白送的机缘”,信的是一句老话:
“命运的馈赠早就在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
而另一边,和严瑾想的一模一样,孟涛这货正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江花魁身边。
“孟公子,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您别再跟着我了。”
江花魁皱了皱眉,声音里多了点无奈,却少了那种对其他男人的冷漠和距离感。
“江姑娘,你别这样嘛!”孟涛一脸真诚,眼神比小狗还真挚,“你不知道,其实我……我可是灵芽境的修士,我能帮你!你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其实我超有战斗力的!”
江花魁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但还是硬生生憋住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为难。
“孟公子,这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光有实力就能掺和的事,这背后太复杂了。”
江花魁的眼神略有些飘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去。
三年前,她第一次被派来大鸣,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月影轩的花魁,而是只能扮成难民混进京城。
那天,天灰蒙蒙的,还下着毛毛雨。她被扔在一家酒肆门口,浑身泥泞,脸上糊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脏水,狼狈得不行。
而孟涛,那时候正带着一帮家仆从那家酒肆里走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生在这种场景里。
结果呢?
并没有什么“少爷公子一眼看中落难美人”这种狗血剧情,孟涛当时根本就没看她一眼,反倒是吃了一顿霸王餐拍拍屁股走人了。
从那天起,江花魁就给他贴上了一个很直白的标签:
“这就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纨绔子弟。”
后来,她的身份在元神教那边彻底落实下来,才被安排进月影轩,正式开始她作为间谍的任务。
为了让江花魁的晋升路线看起来不那么“开挂”,她刚进月影轩时,还得从最底层的丫鬟干起。
没办法,卧底嘛,不能太出挑,得先从端茶倒水扫地板做起,表面身份越普通越不容易被人盯上。
而月影轩可不是普通青楼,它是大鸣最红火的销金窟。
坊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知道京中事,先到月影轩。”
这里每天客人络绎不绝,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乃至官宦子弟,无所不包。这也导致了这里的情报简直多到能堆成书。
而就在江花魁刚开始“实习期”的时候,命运便悄悄安排了她与孟涛的第二次相遇。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孟家的老爹孟德刚被提拔成了大理寺丞,风头正劲,孟家上下都跟着沾光。
虽然孟涛只是二公子,在家里地位不如嫡出的长兄,但在外面,那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浪子。
打架斗殴、调戏良家、斗蛐蛐、逛青楼……样样在行,绝不含糊。
于是,月影轩很自然地成了他的“灵魂休憩之地”。
但事实上,孟涛所有的纨绔行为都是他装出来的表象,他需要一个纨绔的形象来掩盖自己在孟府之中所做的那些事情。
那天晚上,江花魁正在后堂练琴,本来不该出场的她,临时被安排去给一个贵客弹奏。谁也没想到,那贵客竟然是她三年前就见过、吃了霸王餐扬长而去的——孟涛公子。
江花魁一眼就认出了他。
孟涛呢?完全没印象。对于他这种“走哪儿都留情”的人来说,见过的姑娘太多了,谁记得清?
这场第二次见面,气氛可以说相当微妙。
孟涛一边豪饮,一边搂着两个清倌人嚷嚷着:
“来来来,给爷弹个《凤求凰》。”
其中一个,就是江花魁。她的琴技确实了得,不仅把另一位姑娘按在了地上摩擦,还让孟涛听得眼睛都直了,连酒都醒了半杯。
但醉酒的纨绔向来是危险生物。
“姑娘,弹得不错啊,不如跟爷回府,再给爷弹几曲如何?”
江花魁不带一丝犹豫,直接冷冷回绝:“公子请自重,恕小女子不奉陪。”
孟涛当时就黑了脸。
他喝多了,脑子也不清楚,脾气一上来就伸手去拽江花魁的胳膊,结果被江花魁一个转身甩开,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子摔了个大马趴。
江花魁本可以一巴掌把他抽飞,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顺势”被推倒在地。
她当时演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简直可以去拿个青楼小金人奖。
而孟涛酒一醒,看着地上那张带泪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那一瞬间,他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了由衷的愧疚。
“我、我……我这就走!”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那叫一个落荒而逃。之后整整几个月,他再也没踏进月影轩一步。
再见时,江花魁早已脱胎换骨,成为月影轩最红的头牌。
那晚,孟涛捧着花篮,一副想来赔罪的样子:“江姑娘……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我那天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而江花魁呢?只是坐在榻上,端着茶盏,笑得温柔却又疏离:
“哦?你是哪位?”
孟涛哑口无言。那个曾经清丽动人的姑娘,如今已是风华绝代、拒人千里之外的花魁。
他这才意识到,几个月的时间,不光她变了,他自己,也不过是江花魁记忆里的一个酒鬼插曲罢了。